陶庵先⽣的“茶淫橘虐”
张岱(1597-1679),号陶庵,⼭阴(今浙江绍兴)⼈。明末清初的⽂学家、史学家。与谈迁、万斯同、查继佐并称“浙东四⼤史家”,⽂学创作⽅⾯以“⼩品圣⼿”名世。
张岱出⾝仕宦之家,却⽆意仕途。张岱平素兴趣⼴博,对世态观察⼊微,⽂章题材俯拾即是,⼭⽔景致、社会⽣活各⽅⾯,⽆所不写;传记、序跋、像赞、碑铭等各种体裁,在他的笔下,都写得诙谐百出,情趣跃然。曾漫游苏、浙、鲁、皖等地区。家⾥藏书颇丰,⾃30岁左右,即钻研明史。明亡后,性情⼤变,披发⼊⼭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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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少年时,很善于对对⼦。⼗六七岁时,在外祖⽗家居住⼗年间的某天,张岱的舅舅陶虎溪指壁上画道:“画⾥仙桃摘不下”,张岱道:“笔中花朵梦将来”,陶虎溪因此称张岱为“今之江淹”。张岱在舅祖朱敬循家做客时,有客⼈出对:“荷叶如盘难贮⽔”,张岱道:“榴花似⽕不⽣烟”,满座客⼈对张岱⼤为赞赏。约万历三⼗三年(1605年),张岱随祖⽗张汝霖到杭州,遇见陈继儒,正骑着祖⽗赠的⼤⾓⿅游览钱塘江。陈继儒听说张岱善长对⼦,便指着屏风上的李⽩骑鲸图道:“太⽩骑鲸,采⽯江边捞夜⽉。”张岱道:“眉公跨⿅,钱塘县⾥打秋风。”陈继儒听后⼤笑,亲切称张岱为⼩友。
晚年时,李⾃成攻⼊北京,明亡。张岱⾃此隐居⼭中,潜⼼著书,不问世事,曾作《⾃为墓志铭》云:“少为纨绔⼦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好美⾷,好骏马,好华灯,好烟⽕,好梨园,好⿎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茶淫橘虐”,“淫”、“虐”都表⽰极度喜爱。
明代时期,各地茶馆成为⽂⼈雅⼠聚集的地⽅。张岱也喜欢泡茶馆。崇祯年间有家名为“露兄”的茶馆,店名取⾃⽶芾“茶⽢露有兄”句,因其“泉实⽟带,茶实兰雪,汤以旋煮,⽆⽼汤,器以时涤,⽆秽器。其⽕候、汤候,亦时有天合之者”,故深得张岱喜爱。
张岱精于茶艺鉴赏,明茶理,识茶趣,善品⽔。他在《陶庵梦忆》中记载拜访⽼茶⼈的过程:⼀次他慕名前往拜访煎茶⾼⼿闵汶⽔,正好闵⽼外出,他静⼼等待,闵⽼回来后,知道有⼈来访,打个招呼,
就借故离开,想看看张岱的诚意。张岱耐⼼等待,未打退堂⿎。待闵⽼回来时,见客⼈还在,知道来者是个有⼼⼈,于是开始煮茶招待,闵⽼“⾃起当炉。茶旋煮,速如风⾬”的娴熟技巧,让张岱惊叹不已。之后闵⽼将张岱引⾄⼀室,室内“明窗净⼏,荆溪壶、成宣窑瓷瓯⼗余种,皆精绝。灯下视茶⾊,与瓷瓯⽆别⽽⾹⽓逼⼈”。着实让张岱⼤开眼界,不禁问闵⽼:“此茶何产?”闵⽼想考考他说:“阆苑茶也。”然张岱觉得有异,说:“莫绐余,是阆苑制法,⽽味不似?”闵⽼暗笑并反问:“何地所产?”张岱⼜喝了⼀⼝说:“何其似罗岕甚也。”闵⽼啧啧称奇。张岱⼜问:“⽔何⽔?”李冰冰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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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溢资料闵⽼说:“惠泉。”张岱⼜说:“莫绐余,惠泉⾛千⾥,⽔劳⽽圭⾓不动,何也?”闵⽼知道遇到品茶⾼⼿了,遂不敢再欺骗他,过了⼀会⼉,就持⼀壶满斟的茶给张岱品尝,张岱说:“⾹扑洌,味甚浑厚,此春茶耶!向瀹者的是秋茶。”闵汶⽔对于张岱的辨茶功⼒,不禁赞叹道:“余年七⼗,精赏鉴者⽆客⽐。” (《陶庵梦忆·闵⽼⼦茶》)于是和张岱结成好友。
⽽名噪⼀时的禊泉,乃绍兴名泉之⼀。禊泉曾⼀度被埋没,后因张岱的发现才⼜重显威名,《陶庵梦忆》记:“甲寅夏,过斑⽵庵,取⽔啜之,磷磷有圭⾓,异之,⾛看其⾊,如秋⽉霜空,噀天为⽩,⼜如轻岚出岫,缭松迷⽯,淡淡欲
画皮片尾曲夏,过斑⽵庵,取⽔啜之,磷磷有圭⾓,异之,⾛看其⾊,如秋⽉霜空,噀天为⽩,⼜如轻岚出岫,缭松迷⽯,淡淡欲散,余仓卒见井⼝有字划,⽤帚刷之,‘禊泉’字出,书法⼤似右军,益异之。试茶,
茶⾹发,新汲少有⽯腥,宿三⽇⽓⽅尽,辨禊泉者⽆他法,取⽔⼊⼝,第挢⾆舐腭,过颊即空,若⽆⽔可咽者,是为禊泉。”⽂中提到张岱⽆意间发现禊泉的经过,同时点出禊泉⽔质的特点,更以其专业的品茶知识,说明辨识禊泉的诀窍。(《陶庵梦忆·禊泉》)
除了品茶鉴⽔之外,张岱还改良家乡的“⽇铸茶”,研制出⼀种新茶,张岱名之为“兰雪茶”。《兰雪茶》中提到兰雪茶的研制过程:“……募歙⼈⼊⽇铸。杓法、掐法、挪法、撒法、扇法、炒法、焙法、藏法,⼀如松萝。他泉瀹之,⾹⽓不出,煮禊泉,投以⼩罐,则⾹太浓郁,杂⼊茉莉,再三较量,⽤敞⼝瓷瓯淡放之,候其冷,以旋滚汤冲泻之,⾊如⽵箨⽅解,绿粉初匀,⼜如⼭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泻也。雪芽得其⾊矣,未得其⽓,余戏呼之‘兰雪’……”他
常言道歌词通过招募安徽歙⼈,引⼊松萝茶制法,四五年之后,经张岱的改制,冲泡出来的茶,⾊如新⽵,⾹如素兰,汤如雪涛,清亮宜⼈。他把此茶命名为“兰雪”茶。⼜四五年后,兰雪茶风靡茶市,绍兴的饮茶者多⽤此。后来,就连松萝茶也改名“兰雪”了。
张岱⼀⽣嗜茶。他的兴趣⼴泛,对各类事物多所涉猎,堪称为博物学家,他爱茶成痴,尝谓:“余尝见⼀出好戏,恨不得法锦包裹,传之不朽,尝⽐之天上⼀夜好⽉,与得⽕候⼀杯好茶,祇可供⼀刻受⽤,其实珍惜之不尽也。”(《彭天锡串戏》)⽽张岱在《陶庵梦忆·卷四》道出的交友原则,也颇值得回味:“⼈⽆癖不可以交,以其⽆深情也;⼈⽆疵不可以交,以其⽆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