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研究2013年第12期
中国剪纸是我国民间艺术里一种较为普遍的艺术形式，它原本出自民间，在众多的农妇手中，一张纸，一把剪刀，几经翻转之后，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充满生机的艺术作品，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成为劳动人民的一种最亲切、朴素、通俗的艺术表达形式。
爱江山更爱美人曲谱甘肃省通渭县地处黄河支流渭河流域中上游，东临黄土高原，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也是大地湾文化的一部分。这里农耕文化深厚，从而形成了具有独特地域风格的民间民俗文化，剪纸便是其中之一。通渭窗花中的很多“满格”图样很明显具有汉代画像石的风格；明清时期，很多戊边的将士从南方移居至此，他们也将部分江南文化带到了这里，与当地文化相互交融，再加上西北方敦煌莫高窟中壁画艺术的影响，形成了通渭剪纸特有的艺术风格和区域风貌。因此，对通渭剪纸艺术进行研究、探索是极为有意义的，本文从题材内容、风格特点和造型特征几个方面入手分析通渭剪纸独特的艺术魅力。
1.通渭剪纸的题材内容
通渭剪纸包括以剪刀剪的窗花、顶盆花、炕围花、灯笼花和以刀刻的门笺、春叶、遮面等，剪刻技法独特，图案造型古朴，剪纸的表现题材多选择吉祥如意的事物，采用借物寓意、谐音隐寓等象征夸张手法造型，借此满足了人们精神生活上的需求。剪镂的动物则以常闻常见的马、牛、羊、驴、鹿、狗、鸡、龙等为主。
窗花是通渭剪纸的重要内容也是主要代表，是剪贴画的一种，因多贴于民居的窗格子（俗称“棋窗”）上而称为窗花。窗花以“棋盘”或“云子”又称“团花”最受人们喜爱。“棋盘”有单层和多层的分别，转角处又有窝角、圆角、特型角的变化。构图多为卷草，也有“回”字纹和“寿”字纹的。“云子”有方形、圆形、菱形和多边形之分，中心对称鲜明，以类似敦煌壁画藻井构图的多层花边式样最具代表性，核心内容多为二十四孝、明暗八仙、五福捧寿、麒麟送子或牡丹、荷花、石榴等。棋盘和云子，还可贴各种小剪花，左右对称，内容涉及花鸟虫鱼、动物肖像等。
春页和遮面是通渭剪纸中古老独特的艺术品种，由古代的“幡胜”演化而来。春叶，是以宣纸刻镂后再经渗点染而成，春叶中比较多见的图案是轱辘钱、串纹钱，中心结合“福”、“寿”、“春”等字样。颜主要有红、黄、绿三种，彩鲜艳，造型夸张，层次分明，在尺寸上有25×3.5厘米、33×7厘米和加宽加长三种。春节期间被贴在椽头、门楣等高处，渲染节日气氛的同时企盼吉祥如意。遮面的制做与春叶相同，图案有两大类：一类是菱形纹样，另一类是直立式纹样。每一类又有很多不同的格式，但中心纹样一般用大块面、团状构图，内容多为牡丹、荷花及“福”字、“春”字等。遮面的构图讲究曲直、虚实、主次与大小变化之美，一般有40×25厘米和25×20厘米两种，被人们贴在门楣和窗楣正中以期盼来年吉祥、健康和丰收。
由此可见，通渭剪纸的题材内容是与当地民众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大多数是通渭人民根据自己所见所闻即兴创作的。剪随人意，自由表现，互相学习借鉴，没有专业艺术家的严谨性造型，也用不着绞尽
脑汁去刻意强化作品的主题，所以通渭的剪纸内容有民间流传的带有说教意义的历史典故，也有众多美妙动人的神话传说；有理想中的美好世界，也有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如生产、生活、家禽、家畜，飞禽走兽、花草树木、房舍器具，以及风土人情等。剪纸花样繁多，可谓包罗万象。
民间艺术的创作并非是为了纯粹的审美，更多地是为了实用，其实用性的特点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满足物质上的需要；二是满足精神上的需要。民间剪纸艺术就属于后一类。它的创作和应用正是用来满足民众的精神需求——
—对幸福生活的赞美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因此，其题材和内容都紧紧地围绕着这一主题而进行多样化的创作，从而展现了民俗文化中吉庆求福，驱邪避灾，追求生命繁衍不息的文化内涵。作为一项民间艺术形态，通渭剪纸的存在和发展是深深地扎根于通渭民俗文化的，其纹样题材与通渭的民俗有着密不可分的共生关系。如通渭剪纸中，鸡和灵芝组合是吉祥如意的意思，蝙蝠、
通渭剪纸艺术研究
李伟
观察·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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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经验观察·阐述
鹿、鹤结合是福禄寿的意思，鱼、莲配偶型纹样、鱼戏莲纹样则表达男欢女爱、连（莲）生贵子等愿望，石榴、葫芦纹样则寄托着人们多子多孙的愿望等。这些都体现着通渭人对生活的执着与乐观，洋溢着浓厚的浪漫气息，质朴纯真，情真意切，其随意而不羁的表现手法和稚拙而原始的趣味更是为人们所推崇，这种浓郁的民意传统风格也是任何绘画品种难以比拟的，从这一点来说，通渭剪纸的价值已远远超越了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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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渭剪纸在表现手法上，既有西北剪纸的粗犷与奔放，又有江南剪纸的精细与纤秀，同时又深受敦煌壁画艺术的影响。如敦煌209窟的藻井图案描绘葡萄纹和石榴纹，藤蔓交错，巧妙地构成了象征丰收的图案；再如敦煌329窟的藻井，井心莲花的花心画成转轮形式，莲花四周天空湛蓝，彩云飘荡，表现出一种动态的美，这和通渭剪纸棋盘、云子的艺术表现风格极为相似；还有敦煌444窟的西壁龛内项光图案与通渭剪纸中的圆形团花图案几乎一样。在通渭剪纸图案中我们经常能够看到许多敦煌壁画中的藻井图案、锁链忍冬纹、双叶波状忍冬纹、藤蔓分枝双叶忍冬纹以及散点花叶纹图案，可见通渭窗花中的棋盘、云子、团花饰样受古丝绸之路敦煌壁画艺术的影响颇深。
通渭剪纸中的春叶和遮面，工艺精湛、绚丽纷呈、构思巧妙、构图别致、寓意深刻，这从敦煌壁画35
5窟西壁坐佛头顶的帷幔图案中可窥见其雏形。此外，通渭窗花，彩以红最多，配以黑、蓝、绿等，注重彩搭配，形式以对比和同类为主，其形式与敦煌壁画藻井图案彩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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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技法上，通渭剪纸主要运用阴剪、阳剪，或纯、单、套剪，线条讲求密疏关系变化，运刀方圆兼施。通渭剪纸多是线条为主的阳剪、单剪，以达到好的透光性，其线条线线相连，注意布局。为了对比丰富，有时也用线面结合的阴阳复合剪、对称剪。在剪刻技法上保持着传统剪纸最经典的折叠法，有对角折、对边折、交叉折和多变的综合折，以及各种角度的套折法。折法和剪法不同，效果也千变万化，例如，颗纹样是一种抽象的网状剪纸，形式象马赛克图案但细密通透，具有现代构成感。其方法就是把纸对折
或四折，为防松动，先用纸稔子钉住。然后正、反折成相等的窄行，边折边剪，逐行剪成均匀的三角形或六边形的小格子。剪几格、空几格，当地纸艺人的叫法——
—实的叫“颗颗”，空的叫“窝窝”。展开后颗颗和“窝窝”组成非常漂亮的抽象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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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渭窗花大都为套，讲究整体布局和彩搭配。以阳剪的小花和阴剪的空花错格张贴，以对比并置，形成灵活而富有节奏感的复杂“组合图案”和局部重合共用的“叠体图案”，同时巧妙地利用三角形的斜边以及半圆形的直径，使数个单体花样在视觉上连在一起。通渭窗花讲究整体布局，跨越窗棂且不受窗格限制，有机地吸收了古代建筑花木格的构成结构及敦煌壁画的彩特征，大方美观，具有很强
的装饰性及富丽堂皇的效果。如“团花云子”、“棋盘”、“镶窗”等饰样。“团花云子”是在窗户中间贴一圆形或菱形团花，俗称“窗心”，四角镶三角形花，类似角隅纹样，称为“窗角”、“角云”或“云子”，空余的地方随意点缀一些小幅窗花，叫做“小花”或“散朵子”。团花大多以花卉图案为主，辅以蝴蝶、小鸟和福禄寿等字样，如“富贵有余”、“凤戏牡丹”等。“棋盘”、“镶窗”则是在窗心上贴一到四个云头组成的对称图案，四边则贴条形状的连续图案，一般以花卉为主，有宽窄多层之分，也有窝角、圆角、方角多种变化。四角花图案则配以相同攒簇的黑或蓝的角花，以蝙蝠、蝴碟、石榴、佛手、莲花为主，其余空格内大都配以灵禽瑞兽、吉花祥鸟为主的小窗花。这些小窗花一般都题材统一，风格一致，每格一花非常别致，如“连（莲）年有余”、“龙凤呈祥”、“梅兰竹菊”、“十二生肖”、“琴棋书画”等类型。整体看去，线条流畅，造型夸张，构图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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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题材内容、艺术特点和造型特征三个方面对通渭剪纸作了分析探讨，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通渭剪纸这一深藏于乡村的民间艺术形态，深为老百姓所喜爱，在经历了历史沉淀与文化积累之后，仍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依然用它那朴实无华，独具匠心的奇特魅力展示在广大民众和观赏者的面前，成为了通渭民俗文化形象表达的物化语言和传承载体，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民族艺术的舞台上。
（作者单位重庆大学艺术学院）
通渭剪纸艺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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