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
本文通过对《李娃传》情节结构情感结构、人物结构和篇章结构的分析,认为小说到了唐代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情节更加曲折复杂;情感刻画也愈加细致入微;人物结构方面,打破了史传文学人物类型化、模式化的结构特征,塑造众多生动鲜明的人物形象,并开始为小人物列传;文章脉络更加清晰,注意起承转  合、前后呼应,体裁也从笔记体发展为故事体,形成“一人一事”的传奇体,创作上也打破了六朝以前“记实”的框架,自觉进行夸张和虚构。唐传奇在汉魏六朝小说的基础上创新与发展,标志着中国小说日臻成熟,被世人称为“一代之奇”。
关键词:情节结构;情感结构;人物结构
 
一、《李娃传》的情节结构……………………………………………………………………………1
二、《李娃传》的情感结构……………………………………………………………………………4
三、《李娃传》的人物结构……………………………………………………………………………6
四、《李娃传》的篇章结构……………………………………………………………………………7
注释……………………………………………………………………………………………………10
参考文献………………………………………………………………………………………………10
《李娃传》艺术结构探析
 
唐传奇承袭了汉魏六朝小说的艺术成就,以“作奇好奇”为特。
现今文坛对唐传奇的研究已逐步增多,《李娃传》是唐传奇中的优秀名作,当然也引起了学
术界的广泛关注。本文主要通过对《李娃传》艺术结构研究来揭示小说到了唐代才开始有目的、有意义地进行创造。
现今文坛对唐传奇的研究已经越来越多了,唐传奇在中国小说史上的地位也愈力口受到肯定。
本文主要通过《李娃传》情节结构、情感结构、人物结构、篇章结构四方面来论述唐传奇的变化。小说到了唐代开始设“幻语”、“作意”为小说。本文就是从这四方面入手,结合其它唐传奇的艺术成就,来分析《李娃传》的艺术结构。
本文通过《李娃传》艺术结构分析,运用现代研究方法论述初唐传奇文,在汉魏六朝小说的基础上,结合前代小说的成就,在历史的纵向上肯定唐传奇在汉魏六朝小说基础上的创新与发展。后世小说所沿用的种种艺术手法在唐时已经逐渐形成。唐传奇是小说日臻成熟的标志,《李娃传》是其中优秀的代表作之一,其情节结构、情感结构、人物结构都很有特。
一、《李娃传》的情节结构
《李娃传》情节曲折复杂,细节描写更加生动而细致。魏晋南北朝小说在情节上是比较简单
的,唐传奇因“作奇好奇”而形成曲折复杂的情节。《李娃传》是唐传奇中情节最为迂回曲折的名作。
六朝时的志人志怪小说情节单一,结构粗糙,而唐传奇文“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1]P44 《李娃传》的情节围绕李娃与荥阳公子二人境遇展开。李娃由卑贱的长安倡女,到为自己赎身,嫁入荥阳府,被封为汧国夫人;荥阳公子则由贵公子,沦为挽歌郎,被父亲毒打后竟沦为乞丐,终于在李娃的帮助与鼓励下,取得功名,授成都府参军,最终父子相认,大团圆结局。现今学术界认为《李娃传》的情节主要围绕四个阶段进行:院遇,计逐,鞭弃,护读。情节跌宕起伏,男女主人公的经历,构成错综复杂的故事情节,完整地再现唐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院遇一节写郑生与李娃的第一次相遇,郑生对李娃的一见钟情,就为后文郑生留宿李娃家的情节作好铺垫。正因一见钟情,才会有郑生上门求见,才有以后情节的发展。因此《李娃传》的情节结构都是有严密安排的。计逐一节的情节结构安排更是巧妙,虚实相生,跌宕起伏。郑生都是被动行事,李娃要谒祠,就跟着谒祠,后李娃要访姨,郑生也毫无防备地跟着去,根本不知道有陷阱正等着他。文中也有层层暗示,只是郑生沉浸在爱情中,他对李娃是
绝对信任,根本不曾想到这是个局。李娃闻母病离去,郑生则受姨挽留,姨遣则返,回去后又不到李娃,李姨又失所在,这时候整件事情才清楚明白,郑生中计了。事先不点破,才使读者在突然的震惊中,感受强烈而深刻,而且重新引起读者对于以往情节的回味,深索。情节结构安排细致入微,将李娃的金蝉脱壳法与对郑生的调虎离山联系紧密,层层相扣,一环连着一环。鞭弃这一节情节结构出现了变化,郑生经历由生到死再到生的过程。郑生因“怨懑”而差点送命,后来得到凶肆里的人的帮助,才保住了性命。身体好转后为了糊口,做起了挽歌郎。本来日子平淡,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情节却出人意料,安排其父子相见,荥阳公一气之下鞭而弃之,断绝父子情义。郑父原来是多么疼爱郑生,但关系到家族颜面的事情上,郑父为了家族声誉弃父子之情于不顾,连尸体也不予收殓。幸而郑生命大,未死,却从此沦为乞丐。写到这里,作者笔锋一转,安排郑生与李娃的再次相遇,护读这一情节也随之逐步展开。李娃见郑生的处境悲惨,后悔不已,他们最终由离而合。终于风停雨歇,出现万里晴空。李娃深感内疚,于是为自己赎身,决心护救郑生,“志不可夺”。小说情节达到高潮。赎身之后,李娃相助郑生考取功名,当郑生考上后,她却又提出“愿以残年,归养老姥”,这时他们又由合而离。当读者以为他们将不能长相厮守时,郑父却出乎意料地接受李娃,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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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李娃传》十分重视细节描写。郑生初见李娃时,“诈鞭于地”,这个细节写出了郑生想看又不敢太直露,只好假装坠鞭于地,借其随从取鞭的时候偷顾李娃,这显示出郑生不同于其他纨绔子弟,也知道不能随意亵渎女子,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意,于是只好略施小计了。还有一处的细节描写也十分精彩。郑生扣门拜访,侍女还没回答郑生的问话便疾走大呼日:“前时之遗策郎也!”从侍女的呼语可以看出,李娃在见了郑生第一面后,也心常勤念,侍女也知道她的想法。但所有这些作者都没有明白道出,而是通过一动作一呼语的细节处理埋下伏笔,最后在李娃与郑生第一次详谈的情语中得到了印证,让读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其三,老竖与郑生相认一节,写的顿挫有致,有九曲回肠之美。老竖初看东肆中唱挽歌的“乌巾少年”,“举措辞气”非常像自家公子,但“将认之而未敢”,于是愁容满面,想起失踪多年的公子,不觉黯然神伤,此一曲也。老竖将此事告诉荥阳公,荥阳公却认为不可能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此二曲也。从小说结构上补充了荥阳公子与家人久无音讯后家人的反应。老竖仍不死心,问东肆关于“乌巾少年”的名字,却不是自家公子,此三曲也。老竖慢慢上前窥察,郑生看见老竖而藏匿于人中,此四曲也。老竖抓住他,上前追问他是否是少爷,此五曲也。至此,二人得以相认。这些细节增加了小说情节的跌宕起伏,使小说情节结构更加完善。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说:“行简本善文笔;李娃事又近情而耸听,故缠绵可观。”《李娃传》的情节虽曲折却不离奇,有似突兀奇崛,实则自然完整,将情节的发展与刻画人物、描摹人情世态结合在一起,再现了唐代社会下层生活的面影。[1]P44总之,《李娃传》的情节结构安排巧妙,跌宕多姿,细节描写更有其独到之处。唐传奇的其他作品也具有这些特点。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小说情节都甚为简单。如《幽明录·焦湖庙祝》:“焦湖庙祝有柏枕,三十余年,枕后一小坼孔。县民汤林行贾,经庙祝福。祝曰:‘君婚姻否?可就枕坼边。’令汤林入坼内,见朱门,琼宫瑶台胜于世。见赵太尉,为林婚。育子六人,四男二女。选秘书郎,俄迁黄门郎。林在枕中,永无思归之怀,遂遭违忤之事。祝令林出外间,遂见向枕。谓枕内历年载,而实俄顷之间矣。”全文只有百来个字,结构粗糙,情节仅为梗概。唐传奇《枕中记》的内容与之相类,而面貌却大异。全文以“人生之适”犹如梦寐为主题,以旅店主人“蒸黄梁”这一细节为线索,精心剪裁,组成一个情节丰富完满的感人故事。唐开元七年,青年卢生赴京赶考,途中住在邯郸北面一小客店,遇道士吕翁,授其青瓷枕,遂入梦境。梦中娶妻名门,飞黄腾达,出将入相,五子登科,享尽人间富贵,八十多岁善终。一觉醒来,悟破人间真谛,见店主人蒸的黄梁米饭还未熟。小说首先写卢生的“苟安”之叹,次写卢生荣辱悲欢之梦,
最后揭示尘世现实犹如梦幻的道理。情节复杂多变,现实与梦境亦真亦幻。这比之魏晋六朝小说《焦湖庙祝》,情节更加曲折,结构更加完整,内容更加丰富。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小说情节都甚为简单,全文只有百来个字,主要情节常常用两三句话就带过,而唐传奇的情节复杂多变,篇幅增长,甚至达到千字以上;六朝小说结构简单,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是简单交待,唐传奇则不然,其情节结构复杂严谨,细节描写更为细致生动;六朝小说的内容十分简练,寥寥几笔就将事情交待完了,但唐传奇的内容却丰富而又充实。综上得出,唐传奇在情节结构安排上较魏晋六朝小说有长足发展。无论在情节上,还是在结构、内容上都更盛一筹。
二、《李娃传》的情感结构
唐传奇在小说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小说到了唐代产生了变化,叙述更加婉转,文辞趋于华美。连小说中的情感都刻画得细致入微,复杂多变。
《李娃传》抒写了一首坚贞绵长的爱情恋曲,全文叙述了李娃与郑生二人的爱情故事。郑生对李娃由始至终都是爱慕。二人初见时,李娃惊人的美丽,使他徘徊不去,再见李娃时,竟
不敢仰视,将李娃作为平等女性热恋着。计逐时,还不知道是计,如痴如狂地往来奔走,寻李娃。当他知道是计时,虽对李娃产生“怨懑”,但爱仍在。考取功名,飞黄腾达后,不仅不嫌弃李娃身份卑贱,还恳求她与自己共享富贵。李娃则不同,她的爱情是步步深入的,不是从刚开始就付出真情。全文由李娃与郑生的感情交错形成一个网状结构,贯穿始终。
“李娃,长安之倡女也。”身份低贱。郑生初见李娃时,惊为天人,但他不像其他贵公子一样轻浮,他感觉到一直盯着女子看不好,于是假装将鞭子丢在地上,尊重李娃。李娃看到了这个细节,对郑生产生好感。此时,也仅仅是好感,还谈不上爱。后来郑生登门求见时,从侍女口中知道李娃心中惦记着郑生,而李娃也表现出高兴的神,还要“整妆易服而出”。二人相处年余,“姥意渐怠,娃情弥犊”,李娃对郑生的感情渐深。虽然李娃亲自参与了计逐郑生,但这只是碍于风月场合中的世故与现实,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李娃深于世故,很明白这一点,因此才狠心逐走郑生,其实她的内心并不好过,她也是无奈的。接下来都是写郑生,没有提及李娃,实际上通过后文我们可以知道,李娃一直都在惦记着郑生。这由她从郑生在门外疾呼“饥冻之甚”,就马上肯定“此必生也”。我们不难看出李娃自 从逐走郑生后,仍是对他念念不忘,这可以说明分别后李娃对郑生是刻骨思念。这表现李娃对郑生的情感因思念而更进一步,爱的深也就痛的深。李娃与郑生的再次相遇,使二人感情
升华,也是全文情感发展的高潮。李娃知道郑生悲惨遭遇后后悔不已,长恸乃至昏倒。于是她毅然与鸨母决绝,拯救郑生,护他读书,成就功名。此时的李娃已到达情感的最高点,她对郑生是义无反顾、绝不回头的真爱。爱之深,护之切。当郑生考取功名将要做官时,李娃又提出要离开。这不是无情,而是有情。当时社会,贫富之间尚有千沟万壑的距离,再加上人们笑倡不笑贫,李娃虽然衣食无忧,但始终处于社会最底层。[3](P227)
她考虑到种种后果,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不可能结合,如果逆行之,只会玷污郑生的身份。因为爱,李娃选择离开。此时李娃的爱已升华到无私的境界,为了自己深爱的人,宁愿委屈自己。离别有时也是一种爱。作者通过错综复杂的情感纽带,将两个不同世界、不同地位的人安排在一起,并最终让两人结合,成就一段美好的爱情。
由此可见,唐传奇作品的情感结构模式是:先写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相见时就相互产生好感,相处下去感情渐深,接着出现复杂的情境,致使两人分开,然后写两人再次相遇,情感达到顶点。这种细致的描写方法,在以前的小说作品中是极为少见的,魏晋南北朝的小说在情感安排上与唐传奇相比,还有一定距离。小说到了唐代渐趋完善。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1]P44
唐传奇在情感描写上有许多可取之处,而汉魏六朝小说在情感表现上还不够完善。干宝《搜神记》在魏晋时期的小说中可谓是上作,但相较于唐人小说则还有一定距离。如写七仙女与董永的爱情,百来个字就交代完了。“董永,千乘人。少偏孤,与父居。肆力田亩,鹿车载自随。父亡,无以葬,乃自卖为奴,以供丧事。主人知其贤,与钱一万,遣之。永行三年丧毕,欲还主人,供其奴职。道逢一妇人日:‘愿为子妻。’遂与之俱。主人谓永日:‘以钱与君矣。’永日:‘蒙君之惠,父丧收藏。永虽小人,必欲服勤致力,以报厚德。’主日:‘妇人何能?’永日:‘能织。’主日:‘必尔者,但令君妇为我织嫌百匹。’于是永妻为主人家织,十日而毕。女出门,谓永日:‘我,天之织女也。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语毕,凌空而去,不知所在。”(《搜神记》卷一)。现今民间盛传追求爱情的典范——董永与七仙女,在魏晋时期只用寥寥数笔就勾画完他们的故事,没有明显的情感渗于字里行间。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恋歌都是后人加的,文中只交代了一句“愿为子妻”,情感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和唐传奇作品比起来有天渊之别。后人在此基础上,吸取唐传奇的创作手法,增加了情节,将二人情感描写得动人心魄。唐传奇中也不乏将情感结构表现得淋漓尽致的作品,如《柳氏传》。《柳氏传》写的是富翁李生家中的宠姬柳氏不慕名利,与贫贱中的诗人韩翊互相爱恋,李生觉出此意,将柳氏许给韩翊。安史之乱起,韩柳二人失散,经过无数个相思之夜,
后来两人终于相遇,但却不得团聚,此时二人真是伤痛欲绝啊!而后在义士许俊的帮助下得以团聚,最后由皇上下旨才了结这桩公案,终使相爱的人能再次结合。柳氏与韩翊历经磨难和悲欢离合,使全文情感主题极为突出。韩柳二人感情真挚,读者无不沧然泪下,情感主线贯穿始终,表现了真挚而深厚的感情。《柳氏传》明显体现出唐传奇情感结构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