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故事
有这样一个故事,是真人真事。
国企员工王某,晚上独自值夜班时,因为有些设备年久失修发生火灾。王某奋起救火,火灾引起爆炸,王某被爆炸时的热气流烫伤面部和双臂的皮肤,离不开你 朱克同时受到惊吓,事故发生后开始出现失眠、做噩梦,爆炸的场景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反复回放,周围有稍大一点的声音就感到害怕。事后王某的单位领导为了逃避事故责任,欲掩盖此事,因此,并不承认王某是工伤,拒绝给他医疗费用和经济补偿,对他抢救国家财产英勇救火的行为,也没有提出任何表扬。
事故之前,王某是公认的优秀员工,人品和工作表现都非常出,十几年来年年被评先进。事故之后,他多次与单位领导交涉,希望能得到公平的对待,然而单位领导不是敷衍几句,就是互相踢
皮球。其实王某的烫伤并不严重,没有花费多少医疗费用,很快就完全康复了,没有留下一点疤痕,而且失眠易惊等精神症状几个月之后也自愈了。但是,王某对单位领导敷衍了事感到非常憋屈,随着一次又一次领导交涉未果,他心中的怨恨一天一天地增长。
事故发生后的几年时间里,王某从一开始领导心平气和地交谈,演变成到领导办公室破口大骂,又发展到砸领导办公室的玻璃,到后来,怨恨的烈火越长越大,扬言要杀死那几个领导,并买了匕首放在家里。家人一开始对王某开导劝解,最后没有办法,把王某带到医院。
我作为精神科医生见到他的时候,距离那次事故已经七年。七年来,他的整个生活都缠绕在对领导的怨恨里,既没有工作,也没有照顾妻儿老小,从一个优秀员工变成了精神科病人,如果不进行精神干预,甚至很可能会变成杀人犯。
不要让怨恨放大
王某的故事是深深的触动人心的,是一个你我身边的人被怨恨的烈火吞噬的真实故事。我们身边有很多这样的王某,生活被怨恨吞噬,只是可能没有如此极端而已。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我经常见到一些极端的人和事。这些奇形怪状的极端案例,就像普通人日常生活问题的放大镜,是一种奇特的启发。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生活中难免有大大小小的伤害。大到像王某这样的事故和纠纷,小到夫妻吵架时的一句气话,都是伤害的来源。然而,就像皮肤上划了一道伤口,伤害已经在那里了,如果处理得当,健康的身体会动员痊愈的能力,伤口会很快愈合,而且不留伤痕;而如果处理不当,伤口会感染化脓,经久不愈,最后留下永久性疤痕,有时还会因感染扩散到全身而死亡。
伤害发生后,怨恨会使伤口“感染化脓”,使伤口一直在那里疼痛,经久不愈,甚至使原来的伤口越来越大。想想你和家人吵过架之后,无论是和丈夫或妻子,或孩子,或父母,你是什么感觉。你堵着一口气,这辈子都不想理他,你想离家出走或离婚,你在恨他说过的一些话或做过的一些事,你在他面前时沉着脸不愿看他一眼,你不想和他一起吃饭……你在想:“除非你为你说过的话或做过的事向我道歉,承认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并表示忏悔,并尽最大努力补偿我,不然我绝不会理你,不然我绝不会回到你身边……”很多夫妻或父母子女吵架过后会这样冷战。
然而,他是你的丈夫、妻子、父母或者孩子,你真的打算怨恨他一辈子,到死都不原谅?如果不打算这样,那么,你到底打算怨恨多久?一年?一个月?一个星期?一个晚上?如果你打算怨恨一个晚上,你就会一个晚上内心处在煎熬里。生活在怨恨的烈火里,就像生活在地狱。如果你打算像王某一样怨恨七年,你就七年没有生活,我指的是有质量的幸福生活。
有一首歌词,大意是,“内心的世界是属于我的,我可以选择自己在哪里,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可以选择,我有选择的自由。”
如果从情感上一时放不下怨恨,你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行为。虽然你仍然在怨恨,你可以先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该睡觉时睡觉,该吃饭时吃饭。虽然你仍然在怨恨,你可以做该做的事情,保持正常的学习、工作、社交活动,尽量使注意力跳出所怨恨的人和事。虽然你仍然在怨恨,你可以先做到作为丈夫、妻子、父母或者子女应该做的事情。虽然你仍然在怨恨,你可以通过行为把能量用于建设当前和以后的生活,而不是停滞纠结在过去的一些事上,以至于对当前和以后的生活造成破坏。
处理伤害后的“大道”
人生中伤害难免。我有一位尊敬的老师,现在五十多岁,曾感慨说,她这一辈子,不断地在种树,而辛辛苦苦种的树,身后总有人在拔。种树不容易,拔树却很容易。我问她:“那您是怎么看这种情况呢?”她说:“我的策略是不理它,继续种。我种得多,最后总有能活下来长成大树的。”而她确实一生硕果累累,最终种活了不少树。
“不理它,继续种”是一种行为境界,也是一种精神境界。也就是面对伤害,不去怨恨,不去报复,而是把人生的能量持续用于建设性的行为。如果不是纠结在怨恨而使伤口不断扩大,伤口在持续的建设性行为中自然会痊愈,因为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健康的,具有自愈能力的。这是大智慧。
“不理它,继续种”是从怨恨的烈火里解脱出来的大道。老子在《道德经》里讲到“大道甚夷,而民独好径”,指的就是大道很平坦,而人们偏偏喜欢弯曲的小路。愿意走大道的人,是超越“人们”的人。走大道是我们努力修养的方向,不然很容易走上弯曲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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