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口脱险
面对肥肉，四德岂能不流涎？
第二日，刁四德决定将黄花闺女青云娶为第四房太太，突击合卺。因为大老婆上吊去世不久，为免遭人家非议，不发请柬，不办酒席，婚礼悄悄地举行。
当日，寨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身材圆滚的四德满脸堆笑，高兴得合不拢嘴，露出凿子般门牙来。他思忖着：虽然这小母狼脾气犟，不会服他，但先下手为强，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她能不迁就？
午后，两个女仆来暗室劝青云：“姑娘，乖点儿，今天是你的喜日子，别吵吵嚷嚷了，你母子的命运都攥在老爷手里哩！”
女仆说：“今天，老爷要娶你的女儿做太太！”
如晴天一声霹雳，黄氏心一缩，血似乎都凝固了。她恳求道：“求求你行行善心，千万别糟蹋我的女儿！”
女仆说：“你真傻，你的女儿做了老爷的太太，你就是丈母娘了，有你的福享呀！”
“呸，别妄想！”
青云感到屈辱，心中燃烧着憎恨的怒火，决不依从，但仍被架走。黄氏哭喊着，似乎看到一条吐着信舌的毒蛇要将女儿吞咽，她几乎昏厥了过去。
青云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将她脱得一丝不挂。家仆用温水给她洗了身子，她雪白的皮肤更加细腻光洁。给她喷上香水，穿上透软的丝衫，身段线条显得流畅，更精致地表现出她隽秀的身材。女仆又给她梳了头，将乌发在脑后挽一个髻，插上玛瑙簪子，戴上名贵的珍珠项链，经一番打扮之后，身段更显得窈窕动人，艳若仙女般惊现在人们面前。聪明的青云对这一切都不反抗，她的眼睛骨溜溜地转，瞄准机会就逃跑。但她身边人多，无法脱身。
那一日，饶木木很早就起床，先在屋前石凳上坐着吸烟，烟雾从鼻腔里喷出，消融于晨雾之中。他不见女儿起来做饭，呼唤几声也没有答应。走近她的房间，见门没上闩，推了门，房
里却没有人影，他不禁惊恐起来。他估计女儿十有八九于昨夜里独闯青峰寨。心想：这时还未回来，肯定是出了问题。饶木木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栗。
饶木木心绪不宁地到堂弟土土家去问金菊，金菊也感到惊异，她说青云夜里没到她家中玩。
饶木木懊悔地说：“都怪我没有管好女儿，怎么救呢？山寨地势险峻，又有虎狼一般打手，救她难哪！”
云山拿张板凳叫老汉坐下，安慰说：“你莫急，先坐下，这也不能怪你，她脾气倔强，即使刀山火海也敢闯。我们想想办法总会有救的。”
饶木木一急就发愣，一筹莫展：“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云山挠了几下头，若有所思道：“白天目标大，容易暴露，待到晚上，你我二人潜入山寨探明情况，然后再施计谋将青云救出，金菊也带去在寨外配合……”
饶木木点头同意，但心里仍忐忑不安。
天黑下来了，蛙声如沸，山峻岭沐浴在苍茫月中。
饶木木、山、金菊带着工具，每人腰里都插一把短刀，上路了。到了青峰寨已月上树梢，大山里不时传来阵阵狼嗥和猫头鹰的啼叫声。清冷的月光照着褐的山寨石墙，云山向四处瞅了瞅，看到寨后峭壁上有棵古松树，对饶木木耳语道：“义父，我们就从这棵树进入山寨，我先上，你后上，金菊在外面看风！”说完带着粗麻绳攀上峭壁，爬上古松树，将绳子的一头系在延伸的虬枝上，打了结，再用力拉一拉看是否牢固。他双手攥住粗麻绳，荡千秋般将身子荡到山寨的屋脊上。云山将绳子往回一甩，饶木木接过绳子抓牢，双脚往石壁上用力一蹬，也荡到屋顶上。
他俩探头仔细观察着，只见寨里灯火辉煌，大厅上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照得厅堂一片亮堂堂，右边的厢房里灯火明亮，人声嘈杂。
云山贴着木木的耳边道：“看来他们正在办喜事，也许正准备闹洞房呢。”
饶木木一听气得全身颤抖。他知道今晚若没有及时赶来，女儿必遭四德蹂躏。他气愤地说：“
我下去把刁四德宰了！”
云山想着青云将受凌辱，气得胸要炸了，但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将牙齿咬得卡蹦卡蹦地响，脸上咬肌突现出来，对木木说：“莫乱来，一旦落入虎口恐难以脱身，不但救不了青云，反赔了自己的性命。我们想办法吧！”
此刻，青云正被蒙上红布头巾，由几名家仆陪伴着，端坐在雕刻着鸳鸯和凤凰的大床床沿上，大床用油漆漆成暗红，闪着光泽。床上放着绸缎新被?熏散发出浓浓的香味?熏青云闻着就恶心。
云山和饶木木在屋顶上猫着腰探视着，见猪舍旁有一堆干稻草。
云山对饶木木耳语道：“我们就从这堆干草下手吧！”
“怎弄？”
云山从瓦顶上拾起一根断树枝，从身上撕下一片布，扎在树枝的一端，浇上带来的燃油，然后从衣兜里摸出火镰石，“咔嚓咔嚓”地打着。由于紧张，他手颤抖得厉害，好一会才把火引
燃。云山将这团燃烧着的火球抛向那堆干稻草，稻草见火就很快燃烧起来，浓烟熏得猪舍里的猪们乱窜，咿咿乱叫。
“着火了--着火了--”一家仆惊慌得大声喊叫起来。
寨里的人慌乱成一团，闹洞房的人都一窝蜂般跑到着火地点。
“快拿水来！”有人呼喊着。人们用面盆、脚盆、水桶弄水来泼。四德也丢下青云，屁股一颠一颠地跑去指挥扑火。
房里只有青云，她见没人就溜。当她迈出门槛时，“嗖”的一声，一把短刀从屋顶飞来，斜插在窗户木框上，青云一怔，取下短刀，只见短刀上缠着一条她熟悉的手帕。手帕上绣有一对戏水鸳鸯，这是她亲手所绣，这手帕是她送给云山的纪念物。她知道，云山正在屋顶上，手帕是搭救她的信号，要她配合。青云想这时正是脱险的好机会。当她正打算攀爬上屋脱逃时，一条粗麻绳，噗的一声落在眼前，脑子一激灵，双手紧攥住绳子，纵身一跳，云山顺势用力一拉，青云顺顺当当地上了屋顶。饶木木高兴地紧抱住女儿，眼泪簌簌地落下。
云山将青云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你妈怎么样？”
青云气喘吁吁地说：“阿妈被关在暗室里。”
饶木木急切地问：“在哪间暗室？赶快去救她！”
云山说：“先将几盏灯笼给弄灭了，我们下去救时才不被发现。”
云山将瓦片敲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扬手往大厅上打去，那瓦片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大厅上的那盏红灯笼，只见溅起一团火星，便顿时熄灭了。云山又飞去一瓦片，正好打在另一盏灯笼的拴线上，线被瓦片击断了，灯笼落地烧毁了。随之大厅里一片黑暗。
稻草仍在燃烧，浓烟弥漫着整个山寨。人们提水的、泼水的大呼小叫，一片乱糟糟。
青云和云山在屋脊上疾走，趁乱翻下屋檐，稳稳地落在走廊上，径直摸向那间暗室。暗室门上锁，云山捡起走廊边一块石头，“咣当咣当” 地砸那把铜锁。此刻，冲进四个汉子，叫嚷道：虎口脱险 张磊“抓住他们，别让跑了！”
他俩见势不妙，便边打边冲出去。大门已关上，云山对付那四人，青云拔去门闩，打开厚重的铁皮大门，逃了出来。这时饶木木和金菊正在寨外等候。
救青云妈没有成功，饶木木心里好悲怆，云山劝慰道：“义父莫急，过几天我们再想办法搭救！”他们只得返回。
火被扑灭了，一片混乱也渐渐地平息下来。刁四德灰头黑脸回到厢房，见房里空无一人，便惊慌地叫嚷道：“新娘子到哪去了？来人哪，快把新娘子给我来！”
四德那圆滚滚的身子在房里踱来踱去，像只发疯的猪。众人遍山寨每个角落，但一无所获。
一家仆禀报说新娘子被一后生劫走，四德听了正如被戳破的猪尿泡，一下子瘪了，瘫软在床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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