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封锁》看都市男女隐性心理
摘要:《封锁》是张爱玲写的一个男人和女人在遭遇到封锁时发生的短暂的爱情故事,从开头的陌路到结尾的陌路,封锁结束爱情也结束,一切就像打了个盹,梦醒时分回归现实。张爱玲构筑这样一个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都市俗爱情,更集中地展示了人的本真面目:好人与真人的对立。我们体会到小说中出现的空间形式的重要性及特殊性,也触及到“封锁中停止的电车空间”怎样反应都市人们的生活百态及作者自己的空间意识性。张爱玲是全知的,也是细腻敏感的。
关键词:封锁 空间 隐性 反叛
《封锁》以四十年代初的旧上海为背景,叙述了在非常时期因故被封锁了的电车车厢里一“软弱的凡人”的“通常的人生回声”。他们在突然脱离了习惯的生活轨道后上演了一幅人生百态图。其中两个在日常生活中不失为“好人”形象的男女,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了自然而然的俗爱情,之所以称之为“俗”是因为这像一场预谋的邂逅桥段,之所以称之为“爱情”是因为他们就像在死水生活中到激情一样来了一次短暂的出轨,他们就像装在套子里的人,用社会约定俗成的标准包裹自己,一旦获得脱离正常轨道的机会就流露出内心隐藏的姿态,在快节奏的
都市中这一秒发生的情感在下一秒也只能用祭奠的方式保存,甚至或许只是过眼云烟,短暂但安全。
一、封锁中男女爱情的偶然性
从故事层面上看,这是一场不尽人意的邂逅,吴翠远和吕宗桢在封锁的电车中暂时从秩序化的日常生活中解脱出来,进入了能够产生爱情因素的空间,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内他们也暂时忘掉了他们的妻子和丈夫,也就是说张爱玲人为地给他们提供了时间和空间,扫除了这段爱情路上的最大障碍——他们本有的身份。两个人在举手投足和闲话家常中拉近了距离,使这场邂逅进入了爱情的标准化模式,此时此刻他们同是被封锁在电车中的乘客,都市成为了现代抽象生活的组成部分,急剧增长的流动性强化了吴翠远和吕宗桢的心理出轨,这种努力拉近距离但又理智的拉扯距离的行为,让我们看到了浅薄化、冷漠化的都市生活下男女的隐形心理,他们或许只是为了逃避原本定格的状态,又或许只是为了寻求刺激,不管怎样市内交通毕竟不同于长途旅行,所以张爱玲必须把时间封锁起来,人为地让时间停止或延长。
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很多封锁,给了人性一个出逃的机会,足以引发男女心底的躁动,让人有了可以暂时抛开自己身份和位置的理由,于是在平淡贫乏的都市生活中的两个男女在这个短
暂而特定的环境下,表现出了对各自常规生活的不至于引起后果的瞬间反叛。这场邂逅桥段的元素是封闭式的,起点和终点的合一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泛起漂亮的波纹而终将归于平静,在《封锁》中前后两次电车冷冷的铃声把切断的时间和空间修复上了,“封锁”期间的一切等于没有发生,“整个上海打个盹做了一个不近情理的梦。”
二、偶然性下男女常态的必然性
封锁中的情与爱终究是一场谢幕的演出,这种短暂又意味着安全,让封锁中的男女有了现实中的退路,假如也来庸俗地把人生看作一条线段,那么最好的距离就是近距离的平行。
宗桢是会计师,是普通的市民,是孩子的父亲,也是电车上单纯的乘客。翠远是教师,是普通的市民,是吴家的女儿,同样是电车上单纯的乘客。宗桢向翠远抱怨自己的妻子不理解自己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叛这场婚姻,他在封闭的电车里到了心里反叛的一个切合点,“他看着她,她红了脸。她一脸红,让他看见了,他显然是很愉快。她的脸就越发红了。宗桢没有想到他能够使一个女人脸红,使她微笑,使她背过脸去,使她掉过头来......”可见宗桢对翠远的感觉并不是爱而是在很久没有男主地位的生活中突然得到的能够吸引女子的自豪感罢了,宗桢的缺乏是“老实人”的缺乏。翠远矜持地摆正姿态,她是一个年轻的大学女教师,然
而她的家长还是希望她一个有钱的女婿,高教育与低世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电车里点上了灯,她一睁眼望见他坐在他原来的位子上,她震了一震,原来她并没有下车去!她明白他的意思了......翠远的缺乏则是“好人”的缺乏。
“封锁”应该不仅仅是提示宗桢和翠远遭遇爱情的特殊时间段,也不仅仅像开始分析邂逅桥段的元素那样,张爱玲人为地把时间停止或延长应该具有更深一层的隐喻意义。“开电车的人开电车”是小说写的第一句话,叙述语言给我们带来的直观感受就是乏味、冷漠和直白,那么封锁的意义就在于隐喻日常乏味冷漠的生活对人们的压抑,故事的发展推进了这层隐喻意义,那么也就暗示了吴翠远和吕宗桢的邂逅只是刺激的邂逅,而没有深爱,那么这场邂逅就得到了两人的内心默许,这是他们之间的俗爱情得以发生的前提条件,没有纠缠也没有伤害,只是冲破原本封锁的工具,他们利用了这个工具但也不自觉地跳入了电车这个封锁。
三、张爱玲的都市空间意识
我们从故事发展的起因、开始、发展、高潮、结尾来看,这样一个如浮漂似的爱情发生在一个局促的电车内,背景烘托就是封锁下的人生百态。我们在自己的空间看小说里的另一个空间,进入小说后又从电车外的空间看电车内的空间,随着二人对话的深入我们可以从我们自
己、宗桢和翠远的空间看他们二人的空间,所以我们以空间的视角审视封锁下男女偶然爱情时,情景氛围是紧凑愈发窒息的,我们看别人的同时也折射出我们的空间姿态,这也给了他们的爱情产生的必然性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不知道电车外的空间是怎样的,从小说的语言中大致可以推测人们大多如行尸走肉般的买东西的买东西,逛街的逛街,那么当封锁中的爱情谢幕时一切恢复常态,我们也华丽的退场活在自己的空间中,甚至活在“封锁”中。
张爱玲的视角是全知的,她从女性的角度叙述了这场邂逅,邂逅并不一定有爱情,我们读不出两人有如何的惺惺相惜或一见钟情,反而读出了吴翠远和吕宗桢想逃离原本空间的宣泄,他们之间是“萍水相逢的可爱的人”,他们成也封锁,败也封锁。张爱玲总能从琐碎的平常生活中挖掘到引人深思的片段,无论是被沉寂吓噤的乞丐,修改简图的学生还是围观的闲众,都体现了都市空间生产的基本展开方式——人际关系中看与被看的状态。张爱玲写到:“他们不能不填满这可怕的空虚——不然他们的脑子也许会活动起来。思想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么,在都市生活下男女除了机械般的重复以前的动作还可以做什么?只得将自己心理阴暗的一面隐藏起来,等到一个适合的时机来宣泄。
在一个特殊的空间特殊的时间产生了特殊的爱情,但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可以接受真实
而完整的对方,我更偏向他们是在快节奏都市空间下产生的新鲜感。(作者单位:西华大学人文学院)
参考文献:
[1]李娟梅.透视在“封锁”中挣扎的灵魂——解读张爱玲小说《封锁》[j].哈尔滨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03
[2]姬志海.陈健.浮世中的人性挣扎与生存困境——解读张爱玲的《封锁》[j].文学界(理论版).201003
[3]代琴戒爱 郭燕.女性生存的改观与女性命运的转机——浅论张爱玲小说《琉璃瓦》[j].昌吉学院学报.20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