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鉴伟,苏州人,书法家、作家。著有《艺术的生活》等文集。
雪下一阵就停了。远处,绵延的雪山耸立在云雾中,守望着纳木错,气势磅礴,令人惊叹。
“念青唐古拉山!”那对恋人从地图上到这路山脉,很兴奋,高原反应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路上坑坑洼洼,麦金扳转方向尽量避开。又一个滩头横在面前,水流不急,但很宽。麦金还算小心,放慢车速逼进去。车子一深一浅地前进,才到中间便陷住了。麦金换档试了几次,都没能冲出,反而陷得更深。麦金跳下车,从后车座下取出一把铁锹,死命地挖车轮下的泥沙。我和男子见此情形也赶紧下车,水刚好漫过脚踝,鞋袜尽湿,但顾不上许多。照着麦金的话搬来石块垫在轮下,泥沙很厚,几块石头下去仍软软的,无从着力。干了半个多小时,麦金重新发动车子,我们两个在后面推。车死沉死沉的,车轮激起污水溅了我们一身,可车子只在原地喘息,纹丝不动。
麦金过意不去,让我们上车,他自己拿着铁锹继续挖。下雨了,淅淅沥沥。麦金并无遮挡,“妈的!”他骂道,手上干得更卖力了。
过了许久,男子下车去看麦金。“哎哟!”他逃回车上,“水到膝盖了!再涨上来怎么办?”
麦金在雨中已拼命干了两个小时,天越来越暗,水越涨越高。他回到车上,发动机轰响,成败在此一举,车身慢慢地抬高。“上!上!上!---”每个人都叫。
旧日的足迹吉他谱
“咯噔”,车子退了回去,就差那么一
点,完蛋了!麦金又要下车,被我一把拉住。“歇歇再说吧!”麦金青着脸,坐在那里猛抽烟。汽油也快不够了,真是雪上加霜。夜笼罩,雨水“哗啦啦!哗啦啦......”,平添几分寂廖。
“不好,进水啦!”我忙转过身去,后面两位把脚高高抬起,不知所措。真的进水了,因为车身向后倾斜,前排还没水。照此下去,绝对守不到天亮。麦金打开车前大灯一看,大水已完全把我们包围了。
“要不撤出去?” 男子很紧张。“出去也不好过。”麦金说的有理,坐在车里裹紧棉衣尚觉得冷,更不用说呆在雨中了。雨小了些,水还在慢慢的渗上来。大家坚守着。我翻出剩下的半筒饼干,“麦哥,吃点东西。”那对男女也取出背包里的食品。这一日基本没吃什么,大家都已饿极,食物很快被一扫而光。
水漫到了前排,大家心头一片灰暗。麦金跳下车,打个手电筒“哗哗”地蹚着水四处察看。我们坐在车里准备撤离。过不多时,麦金回来却说雨已止,大家松了口气。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完全可以挺到天亮。问题是天亮后又能怎样?“我保证把你们送出去。”麦金发下重誓,但我们听来等于空话,与大自然相比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形势暂缓,疲倦袭上身来,四周死静死静,不知什么时候,我沉沉地睡去。
被推醒时,天已大亮。“麦金呢?”上海男女满脸恐慌。我四处张望,不见麦金踪影,
天 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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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MODERN SUZHOU
一时也没了主张,嘴上虽道:“别急。”心里很替麦金担心。
太阳穿透云层,辣辣地照着荒原,大水已退去,大家所能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奇迹出现。时间一点一滴的熬过去,麦金始终没有出现。
耳旁隐约传来马达声,我们几乎同时跳起身来。远处有一辆大卡车颠簸地驶来,大家迎上前去。车上跳下的居然是麦金。他面青灰,眼圈发黑,显然是劳累过度,不过精神还算饱满。“哈哈!”麦金径直去取钢丝绳。卡车上又跳下两位藏民,帮忙把钢丝绳挂住车上的拖钩。麦金坐回车里,一按喇叭,那边大车“轰隆隆”开动起来。终于拖出来了,众人一片欢呼。
原来,麦金顶着寒风翻越山口,夜行四个多小时才碰到那辆卡车,好不容易说服他们前来救援。绝处逢
生,患难见真情,大家唏嘘不已。
匆匆看过圣湖,终于回到了拉萨。在住处洗个热水澡,倒头大睡。一觉醒来,收到麦金的便条。上面是他的,说希望我以后进藏能再坐他的车,末尾是一句祝辞:天神与你同行!
而此时,麦金却已加入一帮车队,向更荒险的阿里无人区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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