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的爱情
                                  ---《恋爱犀牛》鉴赏
一个叫马路的男人痴迷着一个叫明明的女人,这个叫明明的女人却沉沦在一个叫陈飞的男人世界里。这就是话剧《恋爱的犀牛》所讲的故事,两段犀牛般爱情,两段犀牛般坚持。
作为一部话剧,《恋爱的犀牛》是活的,是不断成长的。它仿佛拥有呼吸,一呼一吸的触角触及我们最敏感柔软的内心世界,唤醒我们对爱情最原始的渴望。它所传达的精神与迸发的情感是不断延续生长的。而这一切强大的生命力都来自话剧通过先锋手法所描绘的爱情,来自我们身体里的性原欲所激发的爱情,来自我们内心渴求获得也希望给予的爱情。
在剧中马路是一个诗人,明明是他的缪斯,他总会不断给明明写诗。但兰兰说马路写的东西太土了,而我很喜欢马路写给明明的诗: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
    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马路一直在念这两行诗,他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他没写完。
马路爱明明,他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而明明不要马路给的这一切,她要的只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马路是单纯的,也是原始的,他爱明明,他想像野兽一样奉献自己、想占有她。马路对明明说:“明明,你看,这是图拉的心,我把它挖出来给你看了”。我望着舞台上红的灯光和红的彩带,我觉得马路对明明的爱,是欲望,也是不可承受的爱。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最高的爱通向的是死亡。
    恋爱的犀牛这样的固执,这样的倾尽所有。马路说:“明明,我想给你一切,可我一无所有.我想为你放弃一切,可我又没有什么可以放弃钱,地位,荣耀,我公有的那一点点自尊没有这些东西的装点也就不值一提.如果是中世纪,我可以去做一个骑士,把你的名字写一每一座被征服的城池.如果在沙漠中,我会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去滋润你干裂的嘴唇.如果我是天文学家,有一颗星星会叫做明明;如果我是诗人,所有的声音都只为你歌唱,......可我什么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像我这样普通的人,我能为你做什么呢?”这是我听到最为触动的情话,也最为鄙夷的。你若拥有,你便不会在把她放在你的最高处罢。
    恋爱的犀牛是盲目而不知退路的,是美好单纯而性感的爱情动物。马路就是这样痴迷地爱
着明明。恋爱的犀牛被称作恋爱圣经,看爱情故事就无法免俗地要讨论什么是爱情。爱情真的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就在那儿,让你不顾一切正是因为马路的偏执,让人们看到,爱,是有力量的,是鲜活的,是存在的。虽然有时,甚至全部,都是那么的痛苦。
马路,让人心疼的马路。黄昏时他的视力很差,就象他养的那头叫图拉的犀牛。可他却有灵敏的鼻子。在楼梯拐角他闻到一个女孩身上有复印机的味道,故事就这样发生了。在爱情面前他象个有点愚笨的孩子。恨不得掏出自己所有的东西,只要那女孩开心。他为她写诗,上恋爱训练课。学英语、计算机、开车。以为那样就可以获得了爱情。可他心爱的女孩,那个叫明明的女孩。就只是不爱他,怎么都不爱他而已。她发疯似的爱着另一个艺术家。她愿意为他变成一条狗在脚边匍匐,只要他不离开她。
    艾米丽-迪金森在一首诗中写道:“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容忍黑暗/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马路就像是在铁屋子里清醒的那一个,看着周围昏昏而睡的同伴快要在睡梦中死去,他尽力做了无尽的努力,却只换回了一个“狂人”的身份。这样的写照像极了鲁迅。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生活——马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学了电脑、英语,上完了恋爱训练课,还有了足够的钱,这是他认定的能让“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的方式。 面对爱的人,人类总是无尽的卑微渺小,低到尘埃里。而面对不爱的,人类又是多么冷酷残忍,将话语变成利刃刺进对方的心脏没有一丝犹豫。全然忘却,自己对待他人的行为不正同不爱自己的那个人的行为一模一样?而爱里,没有怜悯。没有合理。没有对等。没有原因。只有爱,或不爱。
    无论是马路还是明明,他们都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可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他们爱的是如此地死去活来,痛彻心扉,欲罢不能,宛如天堂又如入地狱„„对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给了他痛苦的感觉,这痛苦的感觉仿佛,让他们两个上瘾,两个上瘾的人以为这就是他们要的爱情,决绝的,充满渴望的,不可缺少的,必须坚持的爱情。
马路说:"这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一种较量,不是我和她的较量,而是我和所有一切的较量。"我时不时捏捏鼻子,心想,人生中的不如意,大抵都来自于这种所谓的较量。
演出的最后,扮演马路的演员重复了剧中的一句台词:“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只要你有足够大的愿望,你就是不可战胜的!”当然,你我都知道,上天不会厚待任何人,无论是你,还是我,痛苦、困惑和艰辛对每个人都是同等的,回避、躲闪都没有用处。既然该来的总会来,迎着刀锋而上恐怕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要保持心中的美好,去努力,
去坚持,去爱。这样的爱情记录留给观众的只有深远不息的痛。廖一梅的文字下笔就是精华,没有多余的存在,华丽又饱含情感,叙述着不老的人生悲剧。
    我想这不仅仅是一部爱情剧,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出别样的用意,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不死的坚守,唯有如此,才能化解这部大悲剧中的种种戾气和不安,还能偏执于破碎的梦,自由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