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传颂55年创作者忆诞生记
1959年5月27日,由何占豪、陈钢作曲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在上海兰心大戏院首次公演,俞丽拿担任小提琴独奏。这支中国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小提琴曲,完成了交响音乐民族化的创世纪。美丽的蝴蝶,飞到中国人心上。在中国,《梁祝》是几乎无人不知的小提琴曲,却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这部作品的作者何占豪,也很少有人知道他还创作了哪些作品。
《梁祝》出自“农民伯伯”
何占豪是浙江诸暨人,1933年8月29日出生。出生在浙江诸暨的何占豪,从小接触越剧、绍兴大板。《梁祝》的创作,大量借鉴了其中的旋律、小过门、哭调等,后来,还融进了京剧、沪剧、评剧甚至中国民歌的经典旋律和调式。何占豪毫不隐晦:《梁祝》是“偷”来的,“偷”了中国农民们创作的戏剧、民歌的意境和精髓,经过整理,提炼、组合,再通过乐队艺术地表现,成了当今在全世界播出和演奏最多的中国管弦乐曲。
为什么说《梁祝》出自“农民伯伯”呢?何占豪说:“我真是觉得,中华民族是一个有音乐传统和音乐才能的民族,这首曲子并非一个或几个作者写的,它是我们浙江的农民原创的!因为里面很大部分运用了越剧的表演因素。越剧是哪里来的?是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尹桂芳等一大批表演艺术家,以及一大批琴师联合创作的,他们都是农民的儿女,从小就唱山歌、小调,在农村的文化氛围、父辈的熏陶下成
长,十几岁开始到上海闯荡、在舞台上磨炼,这才有了越剧。所以我说《梁祝》原始的创作者是农民。《梁祝》一开头你们觉得很好听吧,0532/1——2/765-/……这不是我创作的,这是越剧里面很常见的过门。还有《梁祝》当中的小过门很好听,也是来自越剧里一种百搭过门,百听不厌的过门,我只是切了一刀稍加改变。为什么想到从越剧里提炼出这个故事来谱曲呢?还是离不开‘农民伯伯’给我的启发。
那时我在上海音乐学院念书,我们每年都要下乡给农民演出。农民很热情,但音乐学院学生拉的都是贝多芬、巴赫,演完之后我们问他们好听不好听,回答好听!再问,懂不懂?齐声说,不懂!那你们要我们拉什么?越剧、沪剧!原来这些才是他们懂的。我恰巧是从越剧团到音乐学院来进修的,当然就想从越剧入手创作一点他们熟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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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慧眼:《梁祝》战胜《女民兵》为国庆十周年献礼
上世纪50年代的政治气候,当时创作《梁祝》,没有遇到阻力吗?何占豪说:“《梁祝》的总策划是当时我们系党总支书记刘品。他带我们一起下乡,看到农民不喜欢西洋乐曲,所以就首先提出小提琴要民族化,然后在我们学生中组织成立一个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我是从越剧团来进修的,本来想学点拉小提琴的技术,丰富越剧的表现力。小提琴伴奏是浙江越剧团最早用的,我们早就在用小提琴表现民族音乐,所以提起小提琴要民族化,刘品一眼就看中我了,我本来就有这基础嘛。但是学校里面棺木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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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议论,说你们把小提琴当二胡拉,低俗化!他们认为音乐是艺术的皇冠,小提琴和钢琴是皇冠上的明珠,不容许我们低俗化。但我从他们的反对声中,体会到小提琴要民族化,但不能简单化,要充分发挥小提琴的性能,一步一步来。刚好碰到国庆十周年,领导说要献礼,说你们实验小组也要做点什么,敢不敢写个大的?既要为工农兵服务也要攀登国际高峰。我那时候年轻,就脱口而出:行!实际上心里害怕。那个时候,我已经作过一个短的四重奏《梁祝》了,今天把它称之为小《梁祝》,旋律啊什么的都跟后来的《梁祝》有很大不同。但是这个探索受到了来我们学校视察的当时的文化部副部长、党组书记钱俊锐的肯定。他觉得,用外国的乐器来演奏中国的戏曲,以前未曾听到,这是一条路子,希望学生们探索下去。音乐学院党委书记孟波传达给我,所以当我们小组讨论交上三个题目之后,他大笔一挥选了《梁祝》。”姚晨生了吗
在写的过程中,又是怎样的呢?何占豪说:“我还没动笔就害怕了。我以为领导说要写的话,肯定会有作曲的人去写,我们只是提供
帮助嘛,我们又不是作曲专业的。所以当刘品在实验小组会上说要我跟丁芷诺(小组的另一成员,我的同班同学泻,我就傻了,马上就说不行!我肚子里的货已经被掏空了,不可能写得了!当时是夸海口,一腔热情,我很愿意写,但本事没有!晚上,刘品又把我叫到他的房间,叫我一段段唱越剧,还说你没被掏空啊!可我说:这是越剧啊,又不是小提琴曲!这个时候他讲了一句关键的话:你不要以为贝多芬、莫扎特头脑里的音乐是天生的,他们的音乐也是从当时的民间音乐中提炼出来的。这句
话把我点清楚了!对啊,这些民间音乐也可以成为小提琴曲子的哦!这下我思想就通了,从要我写变成了我要写。”
《梁祝》之外《别亦难》非为徐小凤所写
《梁祝》创作完之后,那么他又是如何走上专业作曲的道路了?何占豪说:“《梁祝》出来之后,我一下子就变成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了,我和刘诗昆是当时最年轻的理事。后来我又去上海音乐学院再去补作曲的知识,然后一直留校当教师。《梁祝》之后比较满意的作品有二胡协奏曲《莫愁女》、《乱世情》、《别亦难》等等。
“《别亦难》后来经香港歌星徐小凤演唱,红遍了华人世界。这有点偶然。有一段时间,我和徐小凤都是属于香港宝丽金公司的签约成员。上世纪80年代,公司约我给徐小凤写一首歌。其实这首歌原本是为电视剧《李商隐》写的主题曲,也有国内歌手唱,但是没唱响。我就把它和另一首歌一起提供给了香港公司,传谱千还是专门到宾馆的商务中心用传真机传的。徐小凤试唱之后觉得好,不但收入专辑,而且当主打歌曲,就一炮而红了。”
不想迷信抹掉“化蝶”,领导听了哈哈大笑
听说《梁祝》这曲子差一点就没有后面经典的“化蝶”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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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占豪说:“《梁祝》作品出来后,我们向领导进行汇报演出,汇报时我拉小提琴,陈钢弹钢琴。整部曲子拉到《哭灵投坟》就结束了,音乐戛然而止。领导有些纳闷:没有了吗?我俩回答:没有了!《梁祝》怎么能没有‘化蝶’呢?我不假思索回答:没有《化蝶》,化蝶是迷信!我们新中国青年是不迷信的!话音刚落,在座的领导都笑了,但
还是指示要加上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最美的‘化蝶’!这下子可难倒了我,所有的素材也都用完了,哪还能《化蝶》?多亏我突然想起,五六年前,在杭州时曾看过苏州昆剧团《梁祝》的演出,当时《化蝶》的那段笛子独奏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我跑遍了全上海,终于在一家新华书店到了相关的材料,所以最后的《化蝶》是我根据这段昆曲,又加上著名琴师贺仁忠老师编曲的越剧《白蛇传》中的《断桥》部分,再加上哭腔完成的。我从越剧团带来一种民族化的小提琴演奏方法,我也不是天生就会的,而是在贺仁忠老先生的指点下,还有我自己跟着越剧演员的唱腔进行模仿才形成的。到了实验小组里,丁芷诺等人对这些演奏手法进行了归纳、提炼和规范化了,比如向上滑动叫上滑音,还有磨音就是来回滑动等等。所以准确地讲,这个《梁祝》演奏的特殊风格是集体创作劳动的成果,由俞丽拿来体现。”
意外成名:第一天演出结束,第二天下乡劳动
韩京日何占豪说:“当年只有一个人,就是刘品讲过,我们很可能会在中国音乐史上留下应有的地位。但我那
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名留青史。就算那天演出完了,人家都来祝贺,我却一点也不兴奋,因为当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本来只能挑五十斤的,后来加到一百斤、一百五十斤!观众一鼓掌,我觉得总算完成了任务,轻松了,领导不用我了!我第二天就下乡去劳动了。后来我收到了好多来信。当时写信的人并不是说‘我怎么崇拜你之类’,而是这么说:‘谢谢你,使我听懂了音乐!’我们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使广大劳动人民听懂,所以人家这样说,我心里很安慰,觉得这条路子走对了。于是我一直走这条路,不管风吹浪打,不管什么新潮音乐,我自岿然不动。这种风格有受到过非议。有一次在香港,记者很尖锐地说:‘何先生,你的作品有不少人很喜欢,但有很多人认为你是下里巴人,而不是阳春白雪。你自己怎么看?’我说,人家评论我是下里巴人我非常高兴,我写东西就是为了使下里巴人、广大众都听懂。但我反问一句,有没有哪一个作曲家说,我的曲子越少人听懂越好?没有吧。我的听众里有我们的外交部长、总理,
还有外国的总统、皇帝都来听《梁祝》,那么他们是不是下里巴人?如果他们是,那么大家全体都是下里巴人。我的路子就是追求雅俗共赏。怎么看待《梁祝》在音乐史上的地位?这个我不敢说。但是这个曲子是具有中国民族特点的交响音乐作品,它用中国人民的音乐语言,表达了一个中国民间故事。为什么现在要这么隆重来纪念其诞生55周年?也许就在于它让广大劳动众听懂了。”他还有很多作品,你肯定听过
几十年来,何占豪始终不渝地沿着民族、民间音乐前行。他觉得,身为一个中华民族的音乐人,对中
华民族的音乐应该有所研究,应该有所贡献:二胡、琵琶呀,为什么不能像小提琴和钢琴一样,成为一种世界人民喜欢的乐器?
从上世纪80年代起,他开始致力于民族器乐的交响化,把“民族音乐现代化”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写了很多二胡协奏曲、古筝协奏曲。其中的二胡协奏曲不但跟民族乐队协作,而且跟西洋交响乐队协作。除了将《梁祝》改编成高胡协奏曲和琵琶协奏曲外,还写了二胡协奏曲《乱世情》、民族管弦乐《伊犁河畔》、古筝协奏曲《孔雀东南飞》等一大批民族器乐作品。
“探索是我永恒的主题,只要人民大众喜欢的,我就会一如既往地创作。”何占豪说,自己在五线谱中爬行,慢慢地又爬进了流行歌曲,80年代末那首在大陆颇为风靡的《相见时难别亦难》(由徐小凤演唱),便是何占豪作曲,乃至别人给他取名叫“多功能作曲家”。何占豪的创作既有高雅音乐,也有流行音乐,用他的话来说,“只要文化市场需要,他就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