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近十年,见证过很多故事,也见证着一代人的成长和我的变老……经常有人问我,是什么支撑一个小小的酒吧折腾了近十年?其实不是支撑而是快乐充实着这十年! 十年之久,是家乡成都的众多朋友,是城里城外、来来往往的所有人对小酒馆的关爱和贡献——爱与被爱使我坚持,坚持使事情终有结果。 我在芳沁街新开了一家小酒馆,原打算取名百年老店,但后来考虑到小酒馆的名声早已在外,于是还是沿用了这个名字。不过我的小酒馆一定要做成百年老店! ——唐蕾 [align=center]Part.01[/align] [align=center]唐蕾家的客厅地下成都”[/align] 在那个叫做玉林小区的地方,集中着成都最有意思的酒吧和最渺小的落日。当落日和阴云一起被忘掉的时候,这个城市众所周知的安逸、闲散、敏感、傲慢在酒吧里奇妙地混合起来——在那个著名的小酒馆,我翻读了罕见的艺术杂志,与面容沉静的美女或女诗人擦肩而过,我听到另外两位同志尖锐、撕裂的现场演出,在被青岛啤酒搞晕之前,我们还进行了疯狂的诗歌朗诵。在小酒馆,这只是无数个美好夜晚中的一个,几十个人、七八张小桌、层出不穷的想法、无尽的闲暇,你也可以进来坐下,赞美自由的生活,或者仅仅是假装路过。有人把这里称作唐蕾家的客厅”——颜峻?《唐蕾家的客厅》鹿依luna的微博 [u]店小乾坤大,作为客厅那些年第五街的诱惑[/u] 提到玉林西路55号的小酒馆,我常常会想,它是一个活的传奇。 1997等你爱我陈奕迅118日,小酒馆开业了,它当时的身份,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艺术家沙龙,这个由艺术家陈
家琨设计,画家张晓刚、唐蕾夫妇经营的小小酒馆,本来只是招待朋友的场所,三五知己,一杯红酒,生活和艺术就这样大而无当地化作杯酒入心。然而,当第一个背着吉他的青年到来,一切的改变开始了。这个青年名叫唐炜,小酒馆的第一任酒保。 唐炜带来了他的朋友,每每在小酒馆打烊收工之后,他们一起坐在小酒馆的角落,玩玩琴,唱唱歌,那是属于他们最初的时光。久而久之,小酒馆那一帮身份为画家、诗人的客人当中,多出了一些留着长发、背着吉他的小青年。后来,唐炜和画家沈晓彤一道组建了一支乐队,取名陈红常回家看看菠菜,小酒馆的第一支乐队就这样诞生了。 如果说沈晓彤组建菠菜还带有艺术家玩票的性质,那么在此之前,这个城市的另一角还活跃着另外一些人,之所以要提到他们,是因为正是他们后来的加入,小酒馆才得以形成今天的主题。96年间,有个**人在川大附近开了一家名叫摇滚俱乐部的酒吧,这里并不提供演出机会,但是常常都会播放一些在电视上根本不可能看到的国外摇滚乐队的演出。在摇滚俱乐部短短一年的历史里,形成了成都最初的音乐爱好者圈子,94年组队的失眠以及后来的襁褓便在其中。 9831日,小酒馆迎来了第一场正式演出,陈涤的民谣弹唱专场。这场演出吸引了许多原来在摇滚俱乐部玩的孩子,他们在小酒馆生平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现场。今天的陈涤,已是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的董事长,旗下拥有着一家大型酒吧、一家咖啡馆。可那个时候,他正经历
着跑场乐手的职业生涯,辗转于城市一个又一个夜场,小酒馆的出现,给了他真正属于音乐的舞台。这场演出的热闹氛围,使唐蕾大受震动,这个曾经在八十年代崔健演唱会上冲上舞台拥抱偶像并因此名留崔健传记的女子,此时作为一个著名画家的前妻,已经历了一些人生,已有了一些观望的权力,她意识到梦想需要一个舞台,于是,她就真的把小酒馆作为一个舞台捣腾开来。 从那以后,每个周五的晚上被定为小酒馆演出日,各形各的成都乐队浮出水面。散落在城市角落的音乐爱好者们来了,他们突然变得有家可归,闻名而至的外地名人来了,那是崔健,秋野,张楚、王磊或者李泉,人们把这里唤作唐蕾家的客厅。就这样,本地音乐爱好者与各路名人艺术家混合在一起,一个周末,一个月,一年,可能唐蕾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折腾竟就是十年。 [u]暗渍横行,翻开地下成都时代[/u] 1999年应该是小酒馆十年发展史上的第一个分水岭。酒吧重新装修,唐蕾打通了原本用于书吧的独立隔断,给演出挪出更大空间,于是这一年,小酒馆从唐蕾爱的客厅变成了成都地下音乐发展的基地,在外的声名,也从一个画家夫妇创立的艺术家沙龙,逐渐褪变成为中国新青年的根据地之一。 小酒馆演出门票制度在98年就已经形成了,不过那时候,10元一张的门票收入是归酒吧所有,购票入场的观众可以凭票领取一份软饮或者啤酒。到了99年,唐蕾开始把全部门票收入交给乐队,作为演出的报酬。于是,无论媒体记
者还是唐蕾的朋友,都在这一规矩前失去了优待权。唐蕾这一举动起初得罪了不少人,但她的想法很直接,要最大程度地为乐队争取利益。在很多年后,我们看到了它的份量:对于成都乐队,这是一次由依赖到独立的过程,小酒馆创造了地下乐队盈利的奇迹,虽然这样的盈利在数目上看起来不值一提。 也是在这个阶段,网络普及开始为音乐爱好者提供更多交流手段。碧海银沙网上曾有一个著名的聊天室高地音乐,差不多聚集了全中国的非主流音乐爱好者:有乐迷也有乐手,更有甚者,中国摇滚的开山鼻祖们也以各式各的网名隐匿其中。人们身份各异,通过网络相互认识,并因此开始了一次漫长穿越——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只为见见这些素未蒙面却情有共通的网友。对音乐的好恶,成为当时判断一个人是否能够成为朋友的标准。97年时,一个叫张幂的人开始在音乐终级在线发布成都乐队的资料,这成了小酒馆最早的网络窗口。到了99年,鼓手Seven创立了小酒馆第一个正式网站,取名地下成都,与此同时,另一个发布成都地下音乐资讯的网站也出现了,创立者杨黎明将其命名为rock asylum,摇滚避难所。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时期第一次诞生了地下成都这个名词,它的首创者已无从考证,但这个从underground借鉴来的词语,后来就成为了成都独立音乐的代名词,地下+地名更是概念化地在广大中国被复制。 如果说网络对于乐迷而言更像是一个编织梦想的乌托邦,那么小酒馆无疑就是乌托
邦的现实载体。这年3月,围绕小酒馆,在杨黎明、蔡鸣和彭浒三人的策动下,成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独立音乐厂牌暗渍横行小李飞刀演员表诞生了,杨黎明个人出资开始了厂牌的最初运作。严格地说,到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将暗渍横行看作成都独立音乐发展过程中的重要标志。其时,小酒馆和成都乐队已经过了两年的起步发展,各个乐队也有了数量不一的作品,然而这些作品除了在现场能被人们听到之外,还没有更多的传播途径。暗渍横行诞生的目的,正是基于以DEMO为手段来推广成都原创音乐。暗渍横行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期间仅出版过《地下成都》、雷神《生之不安》、襁褓《发育过程中下落》四张DEMO2001年,暗渍横行与小酒馆合并,继续着推广成都独立音乐的工作。应该说暗渍横行的消失多少令人遗憾,至少在那个年代它作为一个厂牌被提出和运行都带有某种进步意识,后来相继在北京、广州出现的李云龙的原型是谁sub jammodern sky、龙民音乐等厂牌也印证了这一点。今天我们已不必再去追溯暗渍横行消失的原因,能清楚看到的是,在暗渍横行的带动下,小酒馆和地下成都早早地走在了中国独立音乐的前面,一张张留存的小样为这个发展历程留下了物证——从《地下成都》开始,虞志勇《病》、夜叉《夜叉》、卢晓旭《脑力激荡在数字时代》、《地下成都》,从另外二位同志《一块铜皮》到DJQback to tha old school》,从声音玩具到DIM NOVA,从摇滚到电子,从实验到hip hop,从磁带到CD
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近百张小样作品,记录了地下成都十年来路中留下过的各种声音。这些作品,通过小酒馆、黎明音像和网络做地下发售,成都独立音乐作品开始被更多人认识。 现场,永远是摇滚乐最直接的方式。其时,成都已拥有了为数不少的乐队,除去已解散的无垠、菠菜和复眼,当年的当打主力有襁褓、阿修罗、雷神、朝圣者的背叛(声音与玩具乐队前身)、另外二位同志、17秒、漂白、小肉肉、U235、张小静。暗渍横行没有了,唐蕾开始着手策划更多的演出活动,一直孤军作战的她也多了蔡鸣、杨黎明这样的帮手,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将演出做到了更大的空间去。 地下成都对外的首次公演是在98年府河音乐广场,一个良好的开端对于演出市场而言无疑至关重要。明确了现场推广这一方式后,成都乐队在夜场俱乐部、各大高校的巡演不断上演,最有意思的一次,他们甚至以金秋摇滚音乐会的名义站上了成都艺术中心的舞台。在小酒馆的影响下,各类提供演出机会的酒吧也相继产生,从雷神乐队在九眼桥附近开设的雷神DJ向东在人南酒吧街开的鸿咖啡,从玉林的得且乐西餐厅到府琴小区同名同姓的小酒馆,几乎每个周末,成都乐队的演出都在不同地方上演,成都乐迷的幸福时光开始了。 最有组织的策划,最好的乐迷,演出环境的火热引来了媒体关注,当年关于乐队的报道几乎见诸成都的每一家日报,国内的专业音乐刊物《通俗歌曲》、《我爱摇滚乐》、《音》将地下
成都作为现象进行着持续剖析,张晓舟、颜峻、孙孟晋、黄燎原一杆著名乐评人不断到访,外地乐队相继将小酒馆作为他们全国演出的重要一站……交流的频繁使得眼界开阔,也令成都乐队跃跃欲试——他们需要更大的场地来表达。2000年底,受北京方面的邀请,唐蕾组织了襁褓、另外二位同志、张小静、阿修罗、朝圣者的背叛、雷神等九支成都乐队北上,在北京嚎运、CD咖啡、开心乐园等场地连续演了六天。现场的观众里,有乐手,有乐迷,也有窦唯、崔健、秋野等熟脸,乐队的表现引来了好评。北上巡演,不仅书写了小酒馆巡演史上的处女篇,更开了中国城市乐队大规模巡演的先河。 在往后的时间里,过去的乐迷拿起了吉他,更多人的加入使得乐队数量激增。老的乐队消失了,又有新的乐队诞生。小酒馆不遗余力地将成都乐队带出成都,从01年昆明现代音节到02年丽江雪山音乐节,从一年一度的北京迷笛音乐节到深圳摇滚音乐节,从贺兰山摇滚音乐节到中国南方大巡演,从蒙古草原音乐节到最近的广州增城音乐节……更多的目光投向了成都,这个温婉缓慢的城市竟得到了中国摇滚第二城的名声。 可以说,演出的开展加速了地下成都的成名,也使得小酒馆从此走入地下成都时代。媒体评论道:小酒馆的运作,至少使成都,或者说北京以外的摇滚乐场景呈现出了以下的模式:协作态度;通过频繁的演出和媒体传播培养观众;录音、传播上的动手精神;独立而规范的商业*作思路。小酒馆原本的酒吧
属性在这一阶段被模糊了,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一个提供演出机会的场所,是一个容纳音乐青年们瞎闹的乌托邦,而现在,从某种程度上讲,小酒馆就意味着地下成都,走进它的时候,你就已经走进了这座城市的一段历史。 [u]来路,一些必须提起的名字[/u] 唐蕾——唐蕾下过乡,当过知青,做过月工资18.5块的小徒工,到过德国卡塞尔艺术学院学习,又在波恩住了一年,这期间一边打工一边搭顺风车游历欧洲。她给采访她的记者看那时的照片,笑嘻嘻地说:我也曾那么粉过……”于是,记者就写到:唐蕾如今不年轻了,身材也没有以前好,但她明亮的眼神却没有变,还多了母性的柔软温和。她看了大笑:现在不粉了,就只有炫耀自己的慈祥了。早年有人发明了成都摇滚教母这个词,把它送给唐蕾,私下里唐蕾说不如叫摇滚保姆。这就是唐蕾的角定位,一代又一代的乐手和乐迷都管她叫。她是一个丈义又随性的女人,丈义,使她在满足中享受着小酒馆带给她的苦乐,随性,又使得她的生活显得没有太多计划。她可以拿出半年的时间来筹备一次演出,耗尽心力,也可以拿出半年时间到大理过隐居的日子,行踪莫定。她是地下成都的创立者,又是一个称职的孩子的母亲,她可以在草原音乐节上为糟糕的演出后勤站岗,也会开车飞奔至李宇春成都歌迷见面会现场。她常常是微笑着,但有时候性子比小年轻们还要急。
蔡鸣——唐蕾至今在向人们介绍蔡鸣的时候会说:这是我们的摄影师。语气里,有亲人般的不拘小节,也有战友式的引以为傲。
最开始的时候蔡鸣也玩乐队,五天,七月不远,但到了某一天,他发现相机更适合自己,于是就丢掉吉他,拿起父亲的凤凰单反,一拍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蔡鸣的相机换了四部,每换一部,都意味着一个阶段的结束,和另外一个阶段的开始;十年的时间,蔡鸣从一个商业银行的临时出纳变成了专职的音乐摄影师,从他位于建设路的父母家搬到了小酒馆附近的出租房;十年的时间,他用镜头记录下了小酒馆几乎所有来来往往的人事,那些乐队,那些面孔,那些天南地北的朋友,还有无数的现场和现场过后的深夜街头。
然而十年,蔡鸣给小酒馆的,又远不止是数不尽的照片。暗渍横行时期,蔡鸣就开始思考着小酒馆和地下成都该如何进步,他的身份太复杂以至于你无法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来描述,从乐队拍摄到唱片封面设计,从唱片策划到每次演出海报的创意,蔡鸣一直在协助唐蕾做着最基础、最实在的工作。如果说酒吧经营上的扩展也许并没有参杂蔡鸣太多的意见,那么成都地下音乐的发展却是步步融入了蔡鸣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