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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的美好与伤痛
——论魏微小说《流年》中的女性成长
广东金融学院 陈华娟
摘要:本文以青年作家魏微的小说《流年》为研究对象,探讨小说中以“我”为第一视觉下的旧时光,以及存在于旧时光中的美好与伤痛,分析小说中女性成长的审美话语,剖析作者的个人生活经历与小说成长主题的联系。
关键词:女性成长 《流年》 魏微
引言
魏微创作的有关成长主题的小说很多,诸如:《乔治和一本书》《十月五日之风雨大作》《拐弯的夏天》等著作,作者皆从最平凡的日常生活入手,基于自身经历描写书中人物的成长。《流年》作为魏微的第一
部长篇小说,以细腻的女性笔触描绘了一幅令人向往的童年画卷,描述了女主人公对亲情、爱情和成长的自我认知。
一、作者的经历对小说成长主题的影响
从魏微20世纪90年代初登文坛开始,她与众不同的写作视觉就引起了文学评论家的广泛注意。学者葛红兵这样评价魏微:“她来自生活的另一面,那里是黯淡的、灰尘的、隐约的,某种忧伤静静地沉淀在生活的深处,她让我们看到了70年代后作家写作上的另一面:一种深深地怀着伤口的叙述。魏微是我们时代的异乡人。”从魏微的文字中可以看出,她专注于对人与人之间情感的描写,于细微之处进行叙事,并融入一定的社会心理学、女性主义来解读小说中的人物命运。
魏微这样解读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我终于写小说了,起因却是另一个。1994年前后,我的女友们都纷纷恋爱结婚了……,我觉得痛惜。一代少女就这样走过了她们的青春期,心平气和
的……然而谁看见过她们那五光十的、像肥皂泡一样破灭的幻想……我决定把它们写下来。”从魏微的创作初衷来看,她写作的本意就是将自己女友的成长经历用文字记录下来,写出她们的少女时代,写出她们曾经有过的梦想和苦恼,这种初始的创作意图奠定了魏微小说中女性成长主题的基调。
从《流年》的叙事来看,魏微将自身的童年经历通过艺术加工描述出来:在微湖匣的美好时光、与爷爷
奶奶在一起的日子。通过回忆旧时光里女主角“小蕙子”成长中的美好与困惑,结合当时特殊的社会背景——时期,描写了尘世男女的生活百态,塑造了一个普通少女在成长中的困惑和对性的懵懂。研读作家作品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发现其中的某个细节与作家的成长经历相吻合,通常这类作品都带有浓厚的自传气息。魏微在《流年》中用了第一人称的描述方法,用经历过童年的眼光去回忆童年、描述童年,用成人的思维带领读者跟随她一起回到她所创造的童年中,魏微笔下的旧时光,既有生命的美好,也有成长的伤痛。
二、《流年》中旧时光的双重意蕴
通过对《流年》题目的品读,可知小说中的一大主题是怀旧。在小说中,作者以“我”的眼光和感受,表达了对童年时光的留恋和怀念,表达方式“温暖而感伤”,既充满了对童年美好时光的眷恋,又道出了再也不能回到少年时代的失落感,正如作者在书中说到的:“从前的时光是多么好啊,可是,以前的时光已经不在了,从前的青年也已经老了,他再也不跑步了。”
《流年》主人公小蕙子对世界的认知被单纯地划分为“黑白两片光阴”。在
美好的世界里,有温暖的阳光、美丽的小镇、慈祥的爷爷奶奶、有对美好未来的无限想象、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在这片未被玷污的世界里,只有欢笑,美好的岁月仿佛始终不会静止,悠然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小蕙子还是个思想“纯洁”的孩子,没有欲望、没有追求。但美好的世界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就像伊甸园里那条象征着邪恶和欲望的蛇,小桔子不断地引诱,让小蕙子不再“透明干净”,小蕙子开始有了性意识,对自己的身体不断摸索。在中国的家庭教育中,对孩童的性教育一直是缺失的,大人们也会给孩童灌输“性是可耻的”这样一种观念,小说中小蕙子过早的性意识觉醒使她开始产生羞耻感和罪恶感,“这构成我一生中最惊悚最黑暗的记忆,我一生也没能从这记忆中解脱出来,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身体有需求就等于犯罪。童年的我就这样穿梭于黑白两片光阴中。”
除了怀旧,贯穿小说始终的还有另一主题——生命。魏微出生于1970年,从出生到少年正经历着中国历史的巨大变革,但她的创作却鲜少发现时代背景的痕迹,她的作品更多描写小人物的生活日常,平淡温馨乏味。正如她在书中写到的:“过于琐屑、没有逻辑,它们就像午夜的收音机,各自打开了,各自有不同的声音和话语体系,各自喜悦着、悲伤着、控诉着,可是未见得有多大意义。”但正是这种乏味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平凡幸福最打动人心。杨婶对安逸生活的向往、褚小宝的美好恋情、小蕙子和小桔子的懵懂童年,魏微就用这些最平凡、普通、常见的,与我们身边大部分人相似的生活经历打动了读者,那些描述美好的词汇轻松地将读者带入她笔下
DOI:10.16412/jki.1001-8476.2016.3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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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2016.11的时代,毫无痕迹地拉近了读者与书中人物的距离。虽然不是每个人亲身经历的,但这些在旧时光中沉淀的感情就是每个人记忆深处的烙印:“它们是日常生活。它们曾经和生命共沉浮,生命消失了,它们脱离了出来,俯身于新的生命,重新开始。”
魏微笔下《流年》中的旧时光是静谧的、平和的、唯美的,也是羞耻的、恐惧的、黑暗的。虽然小蕙子对童年的回忆不都是美好的,但总体来说,小蕙子的世界是一个完全没有痕迹的乌托邦,在她记忆深处,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最美好的一面。
三、美好与伤痛——《流年》中的女性成长
“女性真正成熟的标志就是对父权意识形态及其运作机制的理性认识和自觉疏离,并在确立性别自我的过程中真正实现女性主体性的回归。反映在文本中,对父权制象征性的驱逐与尖锐的批判也就构成了女性成长小说表达的重点与核心。”魏微笔下的女性都不是传统意义上温婉良淑的女子,《流年》中的女性主角小蕙子亦是如此,都通过种种方式来表达女性意识的觉醒。(一)自我成长的认识
《流年》中小蕙子从童年到少年再到成年,对父权一直是崇拜的,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有对美叔叔奇怪的情愫、对孙闯的爱慕之情,这都是基于青春期少女对异性本能的欣赏。这一时期悄然萌芽的性意识,对性的好奇,对异性难以形容的心理状态,都是青春期必不可少的经历。作者笔下的小蕙子虽然萌发了性意识,但女性作家的描绘总是美好而隐秘的,并不避讳或者渲染“性”,而是正确看待,真实而又生动
地再现了所有少男少女青春期的性意识觉醒。
除了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接受,小蕙子对自身情感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微湖匣是承载小蕙子感情最多的地方,“我叔叔说,小蕙子对微湖匣是有感情的。很简单的一句话,我听了,拿舌头舔了舔嘴唇,把头歪向有
风的那一边,我不想让人知道,仅是提起微湖匣这三个字,我就会淌眼泪。”这种感情不仅仅因为这是小蕙子的成长之地,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与小蕙子一切有关联的人物,他们是小蕙子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小蕙子对微湖匣里的人的情感是复杂的,有爱也有痛。原本这些人在小蕙子的眼中都是温暖而美好的,善良顾家的杨婶、活泼的褚小宝、美丽的小佟,突然有一天,这些人纯洁和善的脸孔被撕下,阴暗的一面毫无征兆地呈现在小蕙子的面前。杨婶抛夫弃子,跟比她小的男人私奔了;褚小宝因妻子的出轨从一个干净的男青年变得邋遢不堪;小佟成为了一个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女子,所有的美好在一夜之间都被毁灭了,小蕙子也开始变得叛逆、暴戾,好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对抗成长过程中的一切不美好,就像魏微在书中写到的:“我就知道,这是我成长的必然。肯定要有伤残,肯定要有破坏。”从书中讲述来看,小蕙子最终成长为了一名拥有强悍个性的坚强女性,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渴望着最初微湖匣的美好时光。魏微在小说中写到小蕙子与褚小宝经年再见的场景:“不知为什么,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一下
子哭出声来。那是一种丧心病狂的哭泣,伤心,丑陋,自暴自弃。我的鼻涕也淌下来了,它和泪水一起流过了我的嘴角,一直留下去了。我感觉到一种东西,它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东西就是曾经存在于小蕙子童年的美好,但这种美好却伴随着成长逐渐离她远去。(二) 女性自我的追求
在《流年》中,魏微对女性成长的描写主要集中在小蕙子身上,通过对小蕙子的反抗意识和叛逆精神描写了女性成长主题。而书中另一种女性成长,是利用出走来表达对男权社会的大胆反抗,从而表现出女性自主意识的觉醒,表达女性对自我的追求。
小蕙子眼中的杨婶是一个通情达理、勤俭持家的传统女性,因此她的出走更具有典型意义。在中国传统观念里,女性在家庭中的主要价值就是伺候好丈
夫、照顾好孩子,杨婶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模范妻子,然而恰恰是这样一个世人眼中最不可能出轨的女人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在遇到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年轻男子后,杨婶好像领悟了作为一个人的真正价值,她遵循了自己的内心,“去实现她的心跳,她出走了”,对于封闭的微湖匣来说,杨婶的出走打破了他们平静而固守的道德底线。杨婶的存在在书中是作为一个象征,象征着女性意识的觉醒,象征着打破男权的压制,象征着作者真正地回归了自我。
可以看出,魏微对女性的成长描写是通过剖析青春来解读成长,通过对自身经历的审视,通过多个角度探析书中女性角的蜕变,从小蕙子美好的童年到对自我的叛逆,从震惊于周边人事的改变到最后回归
本我,这些都是作者用个体的口吻来对原生态的生活加以描述,通过追忆旧时光中的往事来表达对成长中美好的追忆,对困惑与感伤的接受。
总而言之,“成长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它汇聚着个体生命体验中最深刻的意象、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魏微的《流年》亦如此,书中到处充斥着作者童年时候的回忆,而通过对作者经历的分析,我们认识到了《流年》中旧时光蕴含的怀旧与生命的双重意蕴,也从女性主义的角度认识了小说中女性成长的“美好”与“伤痛”,这大概也是魏微在《流年》中希望传达给读者的人性之光和生活之美,让我们从一个少女的成长历史,感受到20世纪美好又伤感的回忆。语
柔柔吕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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