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常之约:太平洋上的花蝴蝶
菲常之约:太平洋上的花蝴蝶

卢克班,马尼拉以南120公里的青葱小城,位于圆锥型火山班纳浩(Banahau)的山麓。火山休眠时性情温柔,为小城送来甘冽山泉,但骨子里的激情仍然感染着小城人--每年五月第二个周日的丰收节,当地人准时迎来全世界最独特的狂欢盛宴、丰收盛宴。

第二天一早,经过马尼拉的疯狂堵车与热带椰林的夹道欢迎,终于抵达卢克班。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被钢铁巨人们挤出了马路。那是一列由铁皮吉普、铁皮摩托组成的"花车"方阵,车主按照自己的喜好贴上各式各样的贴图,泽无不夸张、膨胀,临了还不忘配上艺术体的文字,诸如"汽车旅馆"、"失落孩子的家园"、"火山之鹰"等,用来彰显车主的个性,要不干脆贴上奔驰、悍马、宝马、法拉利等顶级车的Logo,导演一场似真似幻的《丑小鸭变白天鹅》。

汽车可以以如此靓丽的姿态上路,以前的大脑里是不曾预设的。要知道,这些聪慧的艺术家都是来赶丰收节场子的,那么,今天的主角丰收节,又该是怎样的别出心裁、怎样的天马行
空?

瞧,它们来了!卢克班纵横交错的街巷花团锦簇,每一户人家都用最鲜亮的装饰挑逗着游客的眼球,无论宅院、外墙、棚顶、窗沿,每一处都勾勒着美丽的线条、块,出镜率最高的是团花以及模样酷似大灯笼的Ki p i n g,长期因"审美疲劳"而变得性格内向的视觉神经顿时亢奋起来。不仅如此,这一位位身着大彩婚纱的巨型"新娘",浑身上下还散发着神秘而又亲切的香气,于是凑近一朵固定在窗前、直径近一米的紫团花一嗅,天,居然有稻米的清香!用英语一打听,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丰收节上所有用来点缀房屋的装饰物,都必须是可以吃的稻米或者果蔬;在当地方言里,丰收节叫做Pahiyas,即"打扮屋子"之意。
吕瑶
还是纳闷,稻米如何能大变活人,开出娇艳的花儿来?
点亮智慧人生
花了20比索买下几张秀可餐的稻米叶片之后,摊主将制作原理和盘托出:先将稻米捣成糊状,添入各种颜的食用素,随后用形如叶子的模子一轧,稻米叶片就成型了;将几十片、上百片叶片串联编织起来,就有了形状各异、喜庆吉祥的Kiping。


微笑到近乎僵硬的我,终于经不住诱惑,偷吮食指蘸了先前买下的"树叶"一下,然后一舔。好家伙,居然还真是甜的!十几个守在阳台上看风景的小孩子见我这个"老外"如此嘴馋,纷纷朝我大笑起来、风铃般的笑。他们趴在鲜艳华丽的阳台上,正在出演一幕不需要任何剧本与台词的舞台剧,那是丰收节最好的舞台,小演员们眼神清澈,微笑怡人。那一刻,我生出了想要鼓掌的冲动。

宿雾:航海之殇,麦哲伦的终点

1521年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菲律宾中部小岛上,一位正在海边晒鱼干的土著渔夫瞥见了地平线上隆起的五艘船,那是他们酋长也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在土著人忐忑不安与好奇的注视下,200多名疲惫不堪、金发碧眼的洋人走了下来。他们的首领名叫麦哲伦;而这个小岛,今天的名字叫宿雾(Cebu)。

爱的故事上集据说,大航海家当年发现这片美丽岛屿时,也曾怀有与我相同的心情,望着宿雾湛蓝的海
水痴痴发呆。只是当时,宿雾尚且与世隔绝,悠闲地遵守着土著文化的发展轨迹;而葡萄牙人率领的西班牙船队一经上岸,就彻底打破了宿雾的平静,宿雾的骨血里从此多了一个外邦人的名字--麦哲伦。

大航海时代的开拓之旅,往往伴随着宗教的传布,麦哲伦在欣赏美景之余,不忘履行一个传教士的职责,宿雾地标"麦哲伦十字架"便来源于此。

十字架被安放在宿雾市中心一座红砖铺顶的八角形圣坛内,五十米开外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圣坛独守着属于自己的宁静与旧梦。记忆回溯至1521年4月14日,麦哲伦的随行神父佩德罗·瓦尔德拉玛曾在这里为800多名当地土著举行洗礼,其中包括酋长拉加·胡玛邦及其妻子。时至今日,菲律宾已成为亚洲范围内唯一的天主教国家,这场史无前例的发轫仪式如今被浓缩成壁画,静卧在圣坛的穹顶之上,日复一日接受教徒及游客的仰视。至于那枚高达三米的黑十字架,由于是当年麦哲伦随船带来的原物,被封为圣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圣坛边簇拥着一兜售香烛的妇人,想凑近十字架看个究竟的游客,通常需要突出重围。按照石碑铭文所载,十字架原来直接插在泥土里,由于当地信众笃信只要从十字架上采集木屑服用,就能包治百病,因此十字架外皮剥落严重;到了18世纪,为了保护圣物,教会为其修筑了一个露天半开放式的亭状圣坛,还按照十字架的尺寸,用珍贵木料打造了一个空心外框,将其包藏在内。

初次传教的成功使麦哲伦信心倍增,他听说宿雾岛东方有一座珊瑚岛,岛上的酋长拉布拉布(Lapu-Lapu)与宿雾酋长素有罅隙,便想从中调停,借此在岛上传教。遗憾的是,桀骜不驯的酋长将麦哲伦的行为视为挑衅与侵略,双方在白净的海滩上兵戎相见,最终,航海家的卫队伤亡惨重,珊瑚岛成为环球航行的终结地。

麦哲伦罹难的海滩边,如今已经辟出一片绿树荫荫的公园,耸立其间的纯白的方尖碑,是西班牙殖民者于19世纪中期修建的,专门用来纪念这位功勋卓著的航海家。麦哲伦被杀后,西班牙皇室派遣舰队占领宿雾,并由此开始了对菲律宾长达300年的统治。

极富戏剧性的是,麦哲伦纪念碑并不是公园内唯一的主角,就在石碑正对面,伫立着一尊手持蛮刀长杵、赤裸上身的土著人铜像--没错,正是拉布拉布。随行的菲律宾导游这样解释:"菲律宾人感激麦哲伦带来了信仰,当然,拉布拉布是我们的民族英雄。"

错综复杂的矛盾心理,最终令麦哲伦与拉布拉布的名字交缠在一起:麦哲伦罹难的珊瑚岛,如今叫做麦克坦,是"麦哲伦"一词的土语称谓,而麦克坦的中心城镇叫做拉布拉布市,通往宿雾岛的跨海大桥上,同样刻着土著酋长的名字。无独有偶,当地民众每年4月都会召集演员在海滩上重现昔日的战役,而在一岛之隔的宿雾,重温当年第一次受洗仪式的庆典同样盛况空前。

守候在两座纪念碑一侧的,是一间正反面都刻有铭文的双面碑亭,立场与措辞完全相反。正面写道:公元1521年4月27日,拉布拉布率部众在此击溃西班牙侵略者,毙其统帅斐迪南·麦哲伦。菲律宾人抵抗欧洲人入侵,拉布拉布为首举义者,特此纪念。而背面是:公元1521年4月27日,斐迪南·麦哲伦与麦克坦岛酋长拉布拉布所部激战,重伤身亡于此。是年5月1日,胡安·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率领麦哲伦船队的维多利亚号航离宿雾,翌年9月6日
归抵巴拉米达的圣罗卡港,完成第一次环绕地球航行——无论罪与罚、善与美、正义与丑陋,都已散去;如今相对而立,一笑泯恩仇。临走时,朝麦哲伦罹难的海滩边瞥了一眼:草棚顶的凉亭里,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在酣睡,远处,晴天碧海。张笛

薄荷岛:检阅巧克力方阵
郭大卫
从宿雾一号码头红艳的晨光中平静下来,在豪华航船中坐定,起锚。目的地是菲律宾第十大岛,拥有美丽名字的薄荷岛。

薄荷岛位于宿雾以南50公里,从地图上看,岛型与薄荷糖有几分相似,但驱使我想要分分秒秒投奔它的,却是位于岛上那一颗颗纯天然的巧克力,那是举世无双的独特景观。巧克力山位于薄荷岛中央高地,小镇卡门(Ca r m e n)附近。一路上,先是惊艳了沿海一队嬉戏着的海豚,随后进入腹地平原,这里的庄园保留着浓重的西班牙风格,不对称的屋顶,鲜花满路的庭院,彩跳跃的红墙面。车行半小时后,伸长了脖子的椰林开始茂密起来,并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小山包上。小山包一座接着一座,每隔数百米便闪出一座,彼此井水
不犯河水,它们体态浑圆,像是经过精心整饬的新潮发型。

这就是巧克力山了,至于巧克力山如何被打磨得如此珠圆玉润,至今没有确切的答案,只知道山体原本均为沉在海底的珊瑚礁,在经过了复杂的地壳运动后,才有了今天的瑰丽。所谓鬼斧神工,其实从来不需要答案。

顺着蚊香状的盘山公路旋转十分钟后,我们骑上了当地海拔最高的 "山大王"的肩膀。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已经被热情的巧克力山围了个团团转,它们翻起一阵又一阵翠绿的波浪,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填充了你所有视线,不容你移情别恋。

巧克力山的造型完全逾越了人类对于山形的常规描摹,没有阿尔卑斯的棱角分明、珠穆朗玛的高峨俊朗、云南石林的磊落,以及青山秀水的诗意,这海拔40至120米可爱小山,单凭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征服你,难道竟是天使们为自己创造的毛绒玩偶?想到这里,我的嘴咧成了一道弧线。

见我有动手抚摸的冲动,当地人说,等到夏末秋初天气干燥时,巧克力山会褪去绿衣,裹上褐的晚装,那才真是巧克力的诱人泽。

透明的世界在距离巧克力山仅仅十公里的罗波克河(Loboc)上,我们享受了一次快意的漂流。这里的河水比两岸的椰林绿得更流油,河上的吊桥不时走过媚娘,岸边小宅的吊床上,老人在惬意摇摆,而我面前则是鲜活的海鲜大餐。耳边,一脸稚气的菲律宾女孩唱着英文老歌《Emotions》:"I feel good,I feel nice,I ve never felt so satisfied."(甜蜜,快乐,我从未如此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