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虎威音乐作品中的调性拓展技法研究
作者:樊祖荫
来源:《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 2014年第1期
    樊祖荫[1]
    [内 容 提 要]黄虎威是我国著名的作曲家与和声学家,他的作品题材广泛,形式多样,其创作技法,从传统到现代多有应用。本文着重阐述其和声运动中的调性拓展技法,包括调性转换与调性扩张两个方面。通过实例的剖析,总结了作曲家在调性拓展技法上创造性的应用特点。
    [关键词]黄虎威/五声性调式和声/变化音/调性转换/调性扩张
    中图分类号: J614.1alive bigbang
      文献标识码:A
better life
      文章编号:1001-5736(2014)01-0012-10
    黄虎威教授是我国著名的作曲家与和声学家,由于他以如此的双重身份进行音乐创作,所以对和声的
写作尤为重视与精细,并常赋予新意。纵观他的音乐作品,其旋律大多由五声性调式构成,因而对其和声的运用与探索,也多集中在与五声性旋律之间既相协调又予拓展的关系之上。这反映在黄虎威和声语言的各个方面,本文则着重阐述其调性的拓展技法。
    调性由调高与调式组合而成,因而和声运动中的调性拓展也包含着调高与调式两个方面。调性拓展的方法很多,大致可归纳为调性转换(即转调)与调性扩张两个范畴。二者之间既有共性,又有根本的区别:其共性表现在二者大多通过变化音来实现调性的拓展,但转调中所出现的变化音或变化音和弦[2] 多是对前调来说的,在转调的过程中,利用和弦音音级意义的改变,将变化音与变化音和弦转换为后调中的某个音或某个和弦(包括部分变化音和弦),而调性扩张中的变化音与变化音和弦,大多交替自其他调性中的自然音与自然和弦;其根本区别则表现在最终的结果,前者是指调性中心的明确转换,后者则是指单一调性的内部扩张,只把变化音和弦等各种复杂的和声现象看作是主调之内的和声对比。
    一、调性转换
    在音乐的进程中,为求得乐思的开展和变化,推动音乐的发展,作曲家们常采用突破单一调性而扩大调与调式接触面的种种调发展手法。黄虎威音乐作品中所运用的转调技法,多样而灵活,自然而富有艺术效果,既继承了前人的经验,又有着自身的独特创造。
    对于转调过程中的和声安排,作者总是精心处理,既顺应五声性旋律的风格,又常常突出彩性转换的效果。现将主要的几种处理方式分述如下:
    (一)通过“二变”之音的转调
    在五声性调式之中,存在着三类五声性七声音阶,即Ⅰ类雅乐音阶、Ⅱ类清乐音阶、Ⅲ类燕乐音阶。在三类不同的音阶中分别运用了传统乐学称之为“二变”之音(即五声性变音)的四个音:“变徵”、“清角”、“变宫”和“清羽”。需要转调时,其旋律与和声即可利用这些音的调式音级意义的改变而实现调性的转换。如下例:
   
    上例第一乐段从G宫系e羽调开始,第4小节最后半拍以“清角”为“宫”转向下五度的C宫系a羽调;当第
7小节重复第二乐句而返回G宫系时,则在第一拍的旋律与和声中采用了以“变宫”为“角”的手法,第一乐段结束于a羽调。第二乐段(第11小节)换调至D宫系b羽调,从C宫系到D宫系为较远关系调,两调之间的转换采用了以“变徵”为“角”的手法(原调变宫音同时转换为羽音),乐曲的最后返回到G宫系e羽调。上例运用了五声性调式四五度及大二度宫调关系转调的典型手法,使转调的过程自然而富有意趣。
    下例在向下属方向的转调中,除了运用以“清角”为“宫”的手法之外,还增添运用了以“清羽”为“宫”转向下二度宫系的手法:
王力宏的歌   
    上例两个乐段之间从G宫到bB宫是为小三度宫调关系。转调过程如下:第一乐段开始是G宫调,第2
杨程凯小节的旋律通过以“清角”(C音)为“宫”手法转至C宫系G徵调,值得注意的是,下方在以旋律音型方式构成的商七和弦中,突出了F音,并形成了F宫系的旋律音调,而F音是为出发调G宫系之清羽音,也就是说,第2小节前三拍已隐含了“以清羽为宫”的因素,这为下一小节从C宫系转到bB宫系运用以“清羽”(bB音)为“宫”的手法,做好了音调与和声方面的铺垫,使各调性之间的衔接具有逻辑性。
    下例则在较远关系调的转调中,运用“二变”之音构成了五声式的共同和弦:
潮州音乐   
   
    上例是该曲引子的开始部分,和声上采用了多种的和弦结构形式,其中以五度叠置与五声纵合性结构为主。调性由C宫系经F宫系到bE宫系:第1小节至第4小节前两拍为C宫系;第4小节第3、4拍的旋律通过“以清角为宫”引入中间调F宫系;第5小节在F宫音上的四音和弦中,同时引入清角音与清羽音(其手法类似潮州音乐中的“重三六”,即在古筝上将相关的两弦重按,使mi、la升高半音成为fa、bsi),并将这个F宫系的“宫、清角、徵、清羽” 五度四音列变位和弦[1] 作为中介,等于bE宫系的“商、徵、羽、宫”,即跨越转入bE宫系。
    通过以上三例的分析可以看出,作曲家在设计五声性调式的转调之时,充分发挥和利用了调式本身所蕴涵的调发展的可能性。
      (二)通过变化音和弦的转调
    通过变化音和弦作为中介和弦的转调,在古典乐派、特别是在浪漫乐派的作品中是一种常见手法。黄虎威将其创造性地运用于自己的作品之中,并多与五声性调式相结合,从而大大增强了调性彩的对比。所应用的变化音和弦有各种调式交替和弦以及调内变和弦等,如以下几例:
   
    上例是该曲再现部之前的连接到再现开始的片断。调性由a羽调转到d羽调,虽为近关系调,但转调过程处理得很独特:第3~5小节是用变化音和弦构成的中介和弦:该和弦(#F小三和弦)为前调同主音大调的Ⅵ级和弦,等于后调的同主音大调的Ⅲ级和弦,均为前后调的同主音大调的交替和弦,彩效果非常鲜明。为了使中介和弦到后调主和弦的连接更为顺畅,作者在中介和弦的最后两拍中提前插入了d羽调的旋律音,并构成了短暂的同主音调的重叠。从这细微的和声处理中,即可窥见作者写作之严谨、用心之精细。
    通过变化音和弦进行转调的手法,除了用于近关系调之外,更多的则用在远关系调的转调之中,且方法简捷,调性彩的对比明显。如以下二例:
   
    上例为该曲开始部分第一乐段的下句与第二乐段的开始,调性从bB宫调转至bG宫调,谱例第8、9小节是前调的bⅥ级和弦,等于后调的主和弦,并直接转入bG宫调。上方声部中的bB音是前两小节延续下来的,其时,该音的调式音级意义也随之而改变(前调的宫音等于后调的角音)。这首乐曲中的调性转换相当频繁,且多为三度关系,作者即利用后调或前调的同主音调交替和弦(如bⅥ、bⅢ等)当作中介和弦进行转调,这种富有彩性的转调方法的运用,是与乐曲对“乡村节日”的内容表现相吻合的。
    下例的中介和弦则由副属和弦充任:宫崎骏起风了主题曲
   
    上例是该乐章对比性主题中的片断,调性由C宫调转至E宫调。前8小节在C宫调上,第9小节是为中介和弦,它是C宫调下属和弦的属二和弦,通过等音转换(bB音=#A音),等于E宫调的降3音重属导七和弦,进行至第10小节E宫调的主和弦,完成转调。这种在大小调和声中典型的等和弦转调方法,用于五声性音调的作品且不觉得生硬,其关键在于声部进行的平稳与顺畅。
    (三)通过模进的转调
    通过转调模进,也是一种常用的转调方法,而且能够很好地与前面的音乐材料保持有机的联系,故而在五声性调式和声中运用颇多。黄虎威音乐作品中所运用的转调模进有多种类型,有的运用移调模进,作为从出发调到目的调之间的调性过渡。如下例:
   
    上例为该曲第一、二部分之间的连接过渡,调性从A宫系#f羽调转到bB宫系g羽调,其转调过程如下:第1小节在A宫系,其旋律材料来自于第一部分第四乐句;第2小节移调模进至下方大三度的F宫系;第3小节是第2小节的延续,其时,清角音(bB)转换为bB宫系的宫音,至下一小节自然地转入第二部分的g羽调。
    有的则是有准备的转调模进。所谓“有准备”,是指加强各模进环节接头处的和声联系,“在前一环节的结束处预先为后一环节的出现作好调性的准备,使后一环节的出现显得十分自然。”[1] 如下例:
   
    《蓉城春郊》的中段由几次转调模进构成,上例为模进组动机与第一次模进,调性由G宫调转至bB宫调。为使两个环节的调性之间衔接顺畅,在开始的模进组动机中,从第1小节第3拍起即交替到同主音的g羽调,以与模进后的新调(bB宫调)在宫调系统上保持一致。以后的几次模进在调性衔接上都严格采用相同的方法,使得整个中段的音乐发展绵延不断,一气呵成。
    (四)通过同根音大、小三和弦变换的转调
    通过同根音大、小三和弦的变换或替代,既可直接用于同主音大、小调的转换,也可将变换后的和弦当作中介和弦转入其他调性。这种过程简捷的转调方法,也是黄虎威所喜用的。现仅举一例说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