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约定史料所见西藏穆斯林和伊斯兰教遗迹述略与补正∗
马㊀强㊀马生福
摘㊀要：西藏穆斯林从来源上主要分为印度裔穆斯林和来自川陕等地的回族穆斯林㊂长期以来，这两个体与藏族人共同生活，在语言㊁服饰和饮食方面都融入了大量藏文化㊂本文以史料为据，对西藏历史上存在过的穆斯林体和伊斯兰教遗迹进行述略与补正，并指出某些文献中的存疑之处㊂关键词：西藏穆斯林㊀清真寺㊀墓地
作者简介：马强（１９７２ ），陕西师范大学中国西部边疆研究院教授；马生福，西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外宣办工作㊂地址：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南路１９９号，邮编：７１００６２㊂
对于西藏穆斯林和伊斯兰教历史，房建昌㊁周传斌㊁杨作山等①已有很
３２１ ∗①∗本文得到 陕西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青年英才支持计划 项目资助㊂房建昌：‘西藏穆斯林的来源及其生活“，‘宁夏社会科学“１９８６年第３期；房建昌：‘历史上穆斯林在西藏的活动“，‘思想战线“１９８７年第４期；房建昌：‘西藏的回族及其清真寺考略  兼论伊斯兰教在西藏的传播及其影响“，‘西藏研究“１９８８年第４期；房建昌：
法国老画家‘西藏穆斯林与清真寺的若干史料“，‘中国穆斯林“１９９０年第１期；房建昌：‘西藏回族与清真寺研究的
若干问题“，‘回族研究“１９９２年第２期；周传斌㊁陈波：‘西藏回族人物志略“，‘回族研究“１９９８年第３期；周传斌㊁陈波：‘伊斯兰教入西藏考“，‘青海民族研究“２０００年第２期；陈波：‘拉萨穆斯林体调查“，‘西北民族研究“２０００年第１期；周传斌：‘世界屋脊上的伊斯兰文化“，‘西北民族研究“２００２年第４期；索穷：‘佛法圣地的伊斯兰文明  拉萨穆斯林的历史和现状纪略“，‘西藏民俗“２００２年第４期；杨作山：‘回藏史“，宁夏人民出版社２０１３年版；次旦顿珠：‘西藏世居穆斯林考略“，‘中国藏学“２０１２年第３期；次旦顿珠：‘西藏清真寺考略“，‘西藏大学学报“２０１４年第３期㊂
㊀㊀边疆学（第九辑）㊀
华晨宇 挑衅
管虎 马伊琍好的梳理和研究，本文根据某些前人较少使用的资料，对历史上的西藏穆斯林和伊斯兰教遗迹做重新梳理，以便对前人研究有所补充㊂
一㊀西藏历史上的穆斯林体
改革开放以前，西藏穆斯林体根据族源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来自毗邻西藏的克什米尔㊁尼泊尔㊁拉达克等地的外籍穆斯林；一类是因清朝驻军西藏迁徙而来的四川㊁青海㊁甘肃㊁陕西等地的穆斯林将士和随军眷属等内地籍穆斯林㊂根据史料记载，历史上，外籍穆斯林体主要分布在拉萨㊁日喀则和山南，而内地籍穆斯林体主要分布在拉萨㊁日喀则和昌都㊂改革开放后，因这两大体在西藏
世居时间久㊁本土化程度高，被藏族人统称为 博卡契 ，即民间所称的 藏回 ，而改革开放后因经商等原因进入西藏生活的流动穆斯林，则被藏族人统称为 甲卡契 ，即民间所言 汉回 ㊂１ 外籍穆斯林
历史上，生活在西藏的外籍穆斯林主要来自克什米尔㊁尼泊尔㊁巴尔蒂斯坦㊁拉达克等地，他们主要经营西藏上层贵族需要的商品和货物，因此主要聚居在拉萨，日喀则和山南亦有少量分布㊂根据民间传说和史料记载，这些外籍穆斯林入藏生活始于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１６１７－１６８２年）时期㊂藏学家斯奈格罗夫和黎吉生的‘西藏文化史“中记载： 拉达克穆斯林在西部藏区已被大众所熟悉，五世达赖喇嘛将拉达克置于其宗教影响范围之后，拉萨形成了一个拉达克穆斯林小社，他们中大多数是商人，有一些是屠夫㊂ ①
五世达赖喇嘛时期，克什米尔穆斯林进入拉萨生活㊂五世达赖喇嘛允许他们在拉萨建立清真寺，永久居住在拉萨，同时在生活上给他们提供各种便利㊂ 五世达赖的优厚待遇，吸引越来越多的克什米尔㊁拉达克㊁尼泊尔㊁锡克等地的穆斯林们来拉萨做买卖和定居，五世达赖也常常于藏历每月八日㊁十五日，邀请所有穆斯林到布达拉宫作客，并赐给他们很多食品，渐渐成为定制㊂西藏开始铸钱后，邀请他们作客时，达赖还给每个成人赐三个章卡（藏银圆），小孩一个章卡㊂五世达赖专门指定 格林姑息 为其经商的
４２１ ①ＤａｖｉｄＳｎｅｌｌｇｒｏｖｅａｎｄＨｕｇｈＲｉｃｈａｒｄｓｏｎ，ＡＣｕｌｔｕｒ
藏族歌手洛桑ａｌＨｉｓｔｏｒｙｏｆＴｉｂｅｔ，ＧｒｅａｔＢｒｉｔａｉｎ：ＧｅｏｒｇｅＷｅｉｄｅｎｆｅｌｄａｎｄＮｉｃｏｌｓｏｎＬｔｄ，１９６８，ｐ ２０４
㊀史料所见西藏穆斯林和伊斯兰教遗迹述略与补正㊀
地点，这些措施对加强西藏和外地的商品贸易㊁经济交流，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㊂ ①
五世达赖喇嘛时期生活在西藏的穆斯林多为男子，其中一些与藏族通婚后逐渐定居西藏㊂史料记载，来自辟展（即鄯善）的缠头回回， 唐古忒之女亦有与缠回作媵婢者 ㊂②经过长期的共同生活与交往，这些穆斯林在拉萨及日喀则㊁山南经商定居，并建立了清真寺㊂他们在内部实行自我管理，与旧西藏地方政府没有隶属关系，经商无需向噶厦政府纳税，仅需在头人任命㊁发生财产纠纷时向其奏请核批㊂遇到西藏的重大节日时，旧西藏地方政府还会以外交礼仪邀请外籍穆斯林头人出席㊂
苏瑞小美女
据史料记载，十三世达赖喇嘛就曾主持过外籍穆斯林头人更替事宜㊂ 佛龄四十八岁，藏历水猪年，公元１９２３年㊂（一月十五日）接受回族首领
艾莫居的辞职请求，任命噶日木接替其职㊂ ③西藏档案馆所藏的一段藏文文献也记载了 卡契 体在头人去世后请求噶厦政府委任新任头人一事㊂保存在档案的原件为藏文：
５２１ ①②
③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拉萨文物志“，内部资料，１９８５，第９０页㊂周霭联撰，张江华点校‘西藏纪游“，中国藏学出版社２００６年版，第５页㊂ 唐古忒 是清初文献中对青藏地区及当地藏族的称谓㊂
西藏自治区政协文史资料编辑部‘西藏文史资料选辑（Ⅱ）“ 第十三世达赖喇嘛年谱 ，民族出版社２００７年版，第２００页㊂
㊀㊀边疆学（第九辑）㊀
①
汉译：
全体卡契向噶厦政府汇报关于卡契头人纳比啦去世后请求委任新任头人一事的报告㊂
如持福鹏鸟之人王㊁法王如莲宝座前：我等全体卡契一并向法王尊者汇报的事情主要是，自从六个月前我等的头人纳比啦去世，我等一直没有主事之人，加之今年雨水过丰，导致卡契拉康几近坍塌㊂敬请法王尽早委任新任头人㊂如果不能很快决定任命一事，敬请派一名代表前往卡契拉康清查公共财产，并请他来负责财产和卡契拉康维修诸事宜㊂恳请予以解决为谢！
法国传教士古伯察曾于１８４４ １８４６年（清朝道光年间）游历澳门㊁广州㊁北京㊁内蒙古㊁西藏㊁四川㊁湖北㊁江西等地，他曾将赴藏游历的经历以‘鞑靼西藏旅行记“为名出版发行㊂在该书中，古伯察记载了他所见到的外籍穆斯林在拉萨的生活场景㊂
继游牧人之后，大家在拉萨还会遇见克什米尔人或原籍为克什米尔的穆斯林㊂他们的头饰㊁大胡子㊁持重和庄重的行为㊁充满智慧和威严的相貌㊁服装的干净和华丽，他们身上的这一切都与同他们杂居的下等家族的人形成了鲜明对照㊂这些人在拉萨有一个行政机构，他们直接依附之，而且西藏地方政府也承认其权力㊂这一行政机构的统治者同时也是伊斯兰教的首脑㊂他的同胞们把他视作这片异地领土上的帕夏和穆夫提㊂克什米尔人在拉萨定居已有数世纪的光阴了㊂  克什米尔人是拉萨最富裕的商人，正是他们开办了成衣㊁豪华品和化妆品的店铺㊂此外，他们还是银币的兑换人和金银的经营商㊂  克什米尔人在拉萨拥有一座清真寺并严格地遵守穆罕默德的教法  第一批到达拉萨的人都娶了藏族女子为妻，她们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宗教而采纳了穆罕默德的伊斯兰教㊂现在，他们的准则是只能在这些人之间结亲㊂这样一来，不知不觉就在西藏的中心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小民族，完全没有土著人那种服装㊁风俗㊁语言和宗教㊂由于他们不肯跪拜达赖喇嘛和不在喇嘛寺内祈祷，所有人都声称他们是些亵渎宗教的人㊂然而，由于他们在一般情况下都很富裕和势力强大，大家在大街上都要让到一边让他们通
６２１ ①藏文原文转引自‘黄罗赛：拉萨藏回族认同研究“，中央民族大学，２００７，第３２ ３３页㊂
该档案原件存于西藏自治区档案馆：全宗号００３ １，目录号４，文件号７６５，第一卷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