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第22卷2000年第6期(总第93期)Journal of Huaiyin Teachers College (Social Science) Vol.22No.6,2000(Sum No.93)
爱伦#坡短篇小说的分析方法
史秀冬
(中国药科大学外语系，江苏南京210009)
摘 要：爱伦#坡对世界文学的贡献来自他使用的分析方法。真正显示才能的是爱伦#坡对于人物心理的剖示。在坡的犯罪、复仇等恐怖小说中，坡深入到人的变态心理和下意识的领域里，为读者展示了一个丧失正常理智和意识的畸形人的画廊。象征手法是短篇小说一个重要的、必不可少的要素。坡在其短篇小说中大量地、娴熟地使用了象征手法。他没有停留在其表面意义上，而是赋予其更复杂、更深、更多样化的意义。 关键词：心理分析；变态心理；下意识；象征手法；复仇；讽刺
中图分类号:I106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444(2000)06-0099-04
Adgar A llan Poe 's Analytical Methods Used In His Short Stories
S HI Xiu-dong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Pharmaceutical University,Jiangsu Nanjing 210009,Chi na)
Abstract:Adgar Allan Poe 's contri bu tion to World literature came from his analystic methods.His talent was demonstrated fully in his analyses of people 's psychology.In his thrillers concerning cri mes and revenge,he went deep in to the field of ab -normal psychology and subconsciousness,displaying in front of readers a gallery of psychologically abnormal people suffered from the loss of common sense and consciousness.The use of symbols is an i mportant and indispensable element in short sto -ries.Adgar.A.Poe used symbols in a great number and with great adeptness.He endowed symbols with more complicated ,profound and diverse meanings in stead of interpreting it li terally.
Key words:psychological analysis;abnormal psychology;subconsciousness;use of symbols;revenge;i rony 收稿日期:2000-08-12作者简介：史秀冬(1963-)，女，江苏连云港人，中国药科大学讲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坡对世界文学最显著的贡献来自于他作为一位有创造力的作家使用的分析方法。这种强烈的心理分析构成了坡的作品，特别是他那些最有名的恐怖小说的特。波德莱尔称坡是一位/研究精神病的作家0。坡在探索精神病，特别是人的变态心理方面十分传神，为世界文学开拓了一条新路。
坡在短暂的一生中生活贫困坎坷，写作生涯也艰难曲折。他一生竭尽全力试图在美国文学的主流中到
一块立足之地，但等待他的总是冷遇、嘲讽和失望，他经常处于一种被人误解、拒绝，以至抛弃的危险之中。后来法国象征派文人波德莱尔以及马拉梅等人发现了他的价值，并视他为精神领袖。波德莱尔大量翻译、介绍了坡的作品，并称坡为/本时代最强有力的作家0。马拉梅尊其为/举世无双的大师0。瓦莱里认为他是/唯一的没有瑕疵的作家0。朱莱斯#莱梅特甚至将坡与柏拉图和莎士比亚相提并论。由他们发起，在法国文坛掀起了一股
类乎宗教迷信的持续数代而不衰的爱伦#坡热，并使这股热横越大西洋反射到坡的故乡美国，迫使美国人对这位冷落冥宫多时的同胞刮目相看。现代作家们争先恐后地集合在坡的偶像前作揖打躬。现在他在西方正声誉日隆。
下面来探讨坡在其短篇小说中的心理分析方法和具有丰富内涵的象征手法。
一、心理分析方法
坡具有天才的本领，能够用详细到连一根针或一个钮扣也不放过的细节来影响读者的思维。这是他思维卓然超的自然结果)))分析方法。这也正是他与众不同之处。
D #H #劳伦斯在5美国古典文学研究6(1923)中提出，坡是/一位深入人类灵魂的洞窟、地窖和阴森可怕的地道的冒险家0。真正显示坡的才能的是坡对于人物心理的剖示。在坡的犯罪、复仇等恐怖小说中，坡深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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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变态心理和下意识的领域中，为读者展示了一个丧失正常理智和意识的畸形人的画廊。
5厄舍屋的倒塌6是坡最出的恐怖小说。书中的主人公罗德里克#厄舍是坡精心塑造的艺术典型。在叙述的过程中，坡一方面关注着厄舍错乱的大脑中的每一点细微变化；另一方面则把厄舍童年时代的好朋友放在他身边，观察他，然后回来告诉我们厄舍走向死亡的可怕过程。
罗德里克的恐惧，主要是源于他和胞妹之间那种畸形的爱。尽管坡在这里写得很隐晦，但敏感的读者仍然可以察觉到。这种毁灭性的之爱造成了他的悲剧。当罗德里克试图解释他极度紧张的原因时说：这是一种/体质上和家族的邪恶0，暗示他和胞妹玛德琳出于某种原因是该诅咒的。有些人猜测厄舍这个家族有很长的史且家族内部繁殖，厄舍孪生兄妹俩深受这种受世人唾骂的关系带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罗德里克为了摆脱这种负罪感，将垂死的胞妹活活钉死在棺材里。他知道妹妹的死亡也意味着自己的死亡。厄舍屋的倒塌象征着厄舍家族的最终灭亡。
理查德在他对坡的评论中，把坡的文章看作是一段对灵魂深处的自我探幽，他说:/厄舍是叙述者一个成功的报告，足以使一个诗魂摆脱掉世俗的理性的物质世界，逃遁到一个无拘无束让想像自由驰骋的王国，哪怕逃一会儿也好。0[1](p.110)
坡在恐怖小说中特别注重犯罪人物的心理分析。在坡看来，如果描写一个普通的罪犯出于财产或其它社会原因去犯罪，既然已被人熟知理解，就缺乏神秘感，从而失去艺术魅力。因此，坡的小说中的犯罪行为都是仅仅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病态犯罪欲，而坡热衷于描写的正是这种病态心理层次。5泄密的心6中的/我0就是这样一个神经过敏的癫狂病患者，他杀害一个无辜的老头，没有任何其它动机，仅仅因为他对老头的一只/鹰眼0反感，以至不能忍受。作品详尽地描写/我0花了八天时间，每天午夜去侦察，最后把老头杀死，把尸体埋在地板下面的过程。坡为了渲染一个病态人行凶过程中的特殊心理活动的神秘和恐怖，多次描写在午夜微光下鹰眼的蓝光和老头心跳的卜通卜通声。鹰眼的可怕和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只是病人的自我感受罢了。警察并没有听到心跳声(应该说根本没有心跳声)，心跳声仅仅是犯罪人事后由于恐怖或良心谴责而产生的幻觉，但心跳声对/我0心刺激却越来越大，以致他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疯狂地喊道:/撬开地板，这儿，这儿!他那颗可恶的心在跳呢!0作者通过变态人物的特殊心理感受，把凶犯的犯罪动机到凶杀、招供的全过程，逼真地写出来，而且把这一过程以心理感受的传递，给读者制造恐怖的气氛，从而达到作者预期的/效果0。
另外一篇著名的小说5黑猫6与5泄密的心6先后在同一年发表，其结构和角度都相似，同被列为现代心理分析小说的先驱。在5黑猫6中，作者借主人公的口说:/邪恶是人性本能的一股冲动,，人类的性格就由它来决定。谁没有在无意之中多次干下坏事或蠢事呢?而且这样干时无缘无故，心里明知干不得而偏要干。哪怕我们明知这样干犯法，我们不是还会无视自己看到的后果，有股拼命想以身试法的邪念吗?0主
人公杀死黑猫就是出于这种无法解释的邪念，就因为我知道这猫爱过我，就因为我觉得这猫没有冒犯过我，就因为我知道这样干是犯罪。如果5泄密的心6的主人公杀死老头还有一点原因的话，那么5黑猫6的主人公杀死黑猫只是/出于内心这股深奥难测的犯罪渴望，渴望自烦恼，违背本性，为作恶而作恶0。作品以大量笔墨分析主人公的歇斯底里症，他对自己的行为负有罪愆感，但/灵魂的渴望0又使他不由自主地再次犯罪，从而永远处于梦魇、迷狂、痛悔的自我折磨之中，直至毁灭。如果这篇小说仅仅描写神秘的大火后残墙上出现套着绞索的黑猫浮雕，或黑猫在匿藏的尸体头上张着血盆大口，充其量只是一个吸引人的荒谬故事，但坡却从罪犯的难以理解的变态心理着笔，把读者引入另外一个神秘莫测的天地，使之产生一种与主人公同样的被正常理智抛弃的失恃感和不可名状的恐怖感。西方现代派文学所反映的那种多疑、恐惧、莫名其妙的紧张、烦躁、不正常的心理早已在这里表现了出来。
5威廉#威尔逊6也是一篇优秀的心理分析小说。作者对学校环境的描写，有一种病态的亲切感，表现出浪漫的、中世纪的哥特式的气氛，带有一些自传的因素。小说充分表现了个性的分裂这一主题。它对第二个威尔逊的描写，充满了神秘的、梦幻般的彩。故事中的威尔逊既是主人公，又是讲述人。他所叙述的故事是实在的，但构成故事的材料又是神秘的。他自问道:/难道我不是生活在梦中吗?我不正是一种尘世的、幻景的、狂野的、恐怖的牺牲品吗?0这又暗示了他所讲的只是一种梦的经历、一种活着的幻觉幽灵。他引证事实批驳了社会上流传的/两个威尔逊是兄弟0的说法，使小说的命意更加明朗。事实上，只是在某种特殊的意义上，两个威尔逊才是兄弟。小说使主人公的这种心理状况戏剧化，是为了表现他
的个性分裂的现实性，并使这一情况尽可能产生急迫感。应当承认,5威廉#威尔逊6在用明显的心理分析来描写活人的幻影的文学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后来的著名作家史蒂文森和埃梅都采用了这种以展现人物内心世界来刻画人物双重性格的手法，写出了5马克海姆6、5化身博士6和5分身女人6等优秀小说。
坡的生平和作品最适合弗罗伊德的心理分析。弗罗伊德的学生玛丽#坡拿巴特认为，坡的生平和作品自始至终由俄底浦斯情结所支配：恨父亲，心理变态地爱母亲。对母亲的固恋孕育了坡的诗歌和短篇小说。即使他致命的弱点酗酒也被解释为他为了保持对母亲的忠实而采取的一种逃避方式。5泄密的心6和5一桶阿蒙提亚多酒6 (坡的另一篇著名的恐怖短篇小说)被看作是对父亲报仇的故事。故事里的受害者被解释为坡所仇恨的养父约翰#爱伦的象征。5厄舍屋的倒塌6是俄底浦斯情结心理分析的典范。
坡的作品尽管写在一百多年前，但至今仍继续打动现代读者，其主要原因也许就是他所描绘的恐惧、紧张、骚动不安、绝望也正是现代人的困境。也许下面这段5美国作家6的话最能说明这一点:
我们阅读或者再阅读坡的最好的故事和诗歌不会没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尽管他的主人公表现
不太自然，说话很做作，背景也不太真实，但我们
感到我们同他们有一种隐密的亲缘关系，萦绕着他
们的那些梦魇也在我们心灵深处游荡。他们的恐惧
和迷恋也是我们的)))至少潜在地是。他们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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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之中引起反响，使我们意识到我们心灵深处那
未经探测过的深渊。
无怪乎美国现代诗人爱伦#塔特禁不住喊道:/坡先生，我们的表兄弟!0
二、具有丰富内涵的象征手法
象征手法是短篇小说重要的、必不可少的要素。在短短的篇幅中作者无法详述一切，只有通过象征来扩大信息的包容量和暗示字里行间的意思。坡在其短篇小说中大量地、娴熟地使用了象征手法。他没有停留在其表面意义上，而是赋予其更复杂、更深、更多样化的意义。
在5厄舍屋的倒塌6里，爱伦#坡运用象征手法有如下四点值得重视。其一，罗德里克#厄舍本人就是孤立的象征，积聚的生命力过于内倾，使他完全毁了自己。具体说来，罗德里克#厄舍的孤立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物质上的孤立。安斯诺浦斯/穿过乡间一片无比萧索的荒野0，经过整整一天的旅行，到达厄舍府。/这片无比萧索的田野0使人想起唐#吉诃德走过的那种超越现实的地方以及他的中世纪原型。
安斯诺浦斯到达公馆，被领进厄舍的画室。/穿过许多阴暗、曲折的回廊0，在那儿/使劲眼力，也看不到房内远处的角落0，就在这儿主人迎接了他。第二是厄舍心理上的孤立。/他向来城府很深，而且一贯如此0，而且/他现在明显比以前更怪僻，更孤零。0许多年来，他对多少年不敢擅离半步的住宅存在着某些迷信的看法(/迷信0是安斯诺浦斯带有怀疑的判断)。因此尽管他以前的孤立是自愿的，但现在则是无法逃脱的。他的妹妹没有减轻他的孤立，相反使之更加剧烈。因为他们两个是孪生兄妹,/彼此之间有着简直无从理解的共鸣。0这种共鸣消除了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中必不可少的差异界限。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身体上的一个意识，各自照出对方，更加深了这个家族性格上的内向，进一步说，厄舍家是一脉单传，缺乏旁系支亲，厄舍家的香火传到这两个身体虚弱的人手里已近熄灭，因此难怪安斯诺浦斯看到厄舍那副怪诞的神情，他/左看右看，也总觉得不像个正常人。0
厄舍家族的孤立以及生命力的积聚带来了家族的衰败。以前这个家族旺盛的生命力表现在许多方面:/远在古时，这个历史悠久的世家便以多愁善感出了名，多少年来这一特点总是体现在不少卓越的艺术品上；最近，他不大钻研音乐上那种一致公认、一听便懂的美，反而悉心钻研其复杂性。0尽管他这种/独特的多愁善感0超俗不凡，但他悉心钻研其复杂性，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他趋向于向内寻更隐蔽的表现渠道。这个家族的多愁善感，因为缺少合适的对象和练习现在具有病态的内向的特点。它开出的唯一的花是罪恶之花。它将厄舍#罗德里克折磨致死,/神经过敏这种病害得他好苦；只有淡而无味的饭菜才吃得下；只有某种料子的衣服才穿得上身；一切花香都受不了；连看到蒙蒙的亮光都闹眼痛；只有特殊的
声音，丝丝乐声，听了才不心寒。0这些话详细叙述了他五官尽管极其敏锐但却逐渐废弃。五官传达给人们事物的总和即物质生活的总和，放弃对其的使用就是放弃生命本身。厄舍#罗德里克的五官过于敏锐，是由这个家族的能量只在内部集中引起的。抑制五官是由厄舍身体上和心理的隔离引起的。值得注意的是，他唯一愿意用五官的地方是病态的)))不是维持生命和积极地感受生活，而是把/不正常的理想0，投射到画布或音乐上。这种五官的病态使用表现出，随着生命逐渐失去对厄舍#罗德里克的控制，死亡逐渐占了上风。这个故事的中心行动和象征手法戏剧化地表现了生和死为了控制罗德里克进行的竞争。
其二，厄舍府是故事中最显著的象征，这座公馆表现了生命)))理性的衰败，以及受到死亡)))疯狂的威胁的所有特点。它立于阴云密布的苍穹下，但它通过一直从屋顶(这个房子的最高处)延伸到山池的那个曲曲折折的裂缝和地下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唯一活着的生物包括/臭芦苇0(毫无疑问由山池提供养分)和从屋顶(最高的部分)长下来的霉菌。公馆也是一个有机、和谐的象征，因为它表达人类的思想和构思，但是房子的结构是疯狂的，不仅受到不祥的几乎看不清的之字形的裂缝的威胁，还因为建房的材料已经烂掉而受到威胁。这些建筑材料保持了一致性，对安斯诺浦斯来说看起来几乎是完好的。在公馆的内部，里面的摆设似乎不再表现人类有秩序的生活。
一般的家具全都大而失当，真不舒服，又古老又破残/茫茫然像眼睛似的窗户0是房子最显著的特。从外面看茫茫然，从里面看光完全射不进去，只能透进/微弱的红光0。这个房子里的生命和行动几乎濒临
死亡, /各处笼罩着阴森深沉、万难弥补的郁郁气氛，一切浸透了这种气氛。0
罗德里克像这座房子。我们没有必要指出一个正常的人应该表现的生命)))理智的特点)))令人愉快的、自然的、有机的、和谐的、有特和活跃的特点。与这些特点相反的死亡)))疯狂是由厄舍的外形与房子外形之间有趣的一致表现出来的。房子之字形的裂缝，房子材料和完整的结构之间的不协调，就像厄舍很难保持的镇静一样。房子/细微霉菌0作为病态生命的象征，在文中有奇特的对应物)))厄舍的头发。
他最突出的特是/眼若铜铃、水汪汪，晶亮得出奇0。玛德琳死后，安斯诺浦斯注意到他/眼里的光完全消失了0，和房子/茫茫然像眼睛一样的窗户0相似。总之，厄舍的构造，就像房子的构造一样，表现出一种/统一性0。
其三,5厄舍屋的倒塌6所有的象征都表现了生命)))理智和死亡)))疯狂之间的对立。大部分的象征都把两种存在交织在一起表现；说得更确切些，象征表现了上升的恶战胜衰败的善。在生命)))理智这面事物令人愉快的、自然的、有机的、和谐的、有特的、积极的特点，和它们对立的是地下的、超自然的、无机的、不和谐的、模糊不清或毫无特的、被动的特点。尽管大部分的象征表现了死亡)))疯狂侵占生命)))理智，但仍有两个象征表现了绝对的恶占了上风，没有和衰败的善混合在一起。一个是山池，另外一个是厄舍#罗德里克可怕的抽象画，是控制了他的感受的恶的即兴表达。
山池是地下王国发泄情感的出口。这个超自然的地下王国是通过从山池升上来的瘴气表现出来的。这种
向上冒臭气的瘴气在厄舍/不正常的想像力0中有它的对应物：当他在玛德琳死后创作疯狂的曲子时，它们是他悲痛的产物，他心头那份悲痛浑然生成，像道幽辉，无休无止的流露出来，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一切就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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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晦暗了。它提醒我们另外一种恶是可怕的光。射入厄舍的画室的微弱的光是深红的。那个光芒四射的宫殿的/明亮窗户0变成/闹鬼的宫殿0的/火光血红0的窗户。很奇怪，甚至厄舍的疯狂的音乐也被描写成蒙上一层/硫磺青光0的形象。在厄舍府遭灾的头一夜里，房子的四周首先被照亮，不是由任何天上的光照亮的而是/氤氲雾气绕着公馆，笼罩着公馆，蒙蒙发亮，但又看得分明散发出怪光，附近地面上的一切，还有大团大团翻腾的烟雾下面，就都闪烁出这种怪光来0。
最后，房子的崩溃充满情节剧特点地被聚光照耀, /原来是恹恹西沉的一轮血红的月亮，月光透过裂缝，照得亮晃晃的。0(那道裂缝，过去还看不大清。)
厄舍#罗德里克害怕把/无机王国0看作是一种真正有感觉的存在，使我们想起山池那种生气勃勃的无生气。活动和和谐具有互相有联系的特点；和谐是行动令人愉快的巧合。山池的寂静是这些特点的否定。水是一种古老的、生命的象征，这种死水因此是一种在生命中的死亡的象征。开始它很平静，当最后厄舍府轰然倒进池中，伴随着大自然的震天动地的喊声，池水/阴郁郁地、默默地0淹没了一片瓦砾的/厄舍
府0。这种可怕的不活动正是厄舍在发现他的五官令他无法忍受时转向的状态。
山池比任何看得见的东西更加毫无特，它黑黑的, /满地死辉0和寂静就像他构思的模糊不清的画一样，安斯诺浦斯看了起寒噤，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战栗就更惶悚了。这些都是完全的恐惧，这种暗示足以引起我们可怕的想像。
上述内容把我们引入剩下的最后一个重要的象征)))厄舍可怕的画。它比/闹鬼的宫殿0更可怕，因为歌曲描写了失去的、令人追忆的可爱的生命和理智的状态，而这幅画描写了死亡)))疯狂可怕地占了上风，没有一点对生命和理智的回忆。这里描写的场景是地下的(玛德琳的棺材就存放在相同的坟墓里):/画上某些陪衬表明这洞穴深深埋在地下。0画超自然地可怕:/不见出口，也看不到火把，什么人工光源都不见；可是满满一室的强烈亮光四下翻滚，整个洞就沐浴在一片不相称的阴森的光辉中。这幅画显示了一个没有特、没有生命的场景光滑、雪白，没有花纹，也没剥落。0
其四是音乐象征的混合性。5厄舍屋的倒塌6中唯一重要的混合象征是厄舍的歌/魔闹金殿0。它是过去和今后强烈的对比。在宫殿被/身着黑袍的魔鬼0袭击之前，它曾经/巍巍高耸于天穹下0。它表现了生命)))理智的好几个特点。但是被/恶魔0袭击后，死亡)))疯狂的特点占了上风。理智国王从宝座上摔下来了，这首歌向安斯诺浦斯暗示/厄舍完全明白自己那位理智国王快从宝座上摔下来了0，宫殿里能感觉到的辉煌的特的衰退，就像厄舍和他的公馆的特和生命力衰退一样。
此外，爱伦#坡还喜欢用来自贝昂让的诗琴，作为他的座右铭:
他的心，是一个悬挂的诗琴,
怪我爱得太狂野人们一摸它，它就发出共鸣声。
/琵琶的琮调子0象征着/富丽堂皇的宫殿0理想的秩序。整个那首歌是表示精神错乱的一个清楚的音乐暗喻。对于坡来说，音乐是智力最高，也是最合理的表现形式，弦乐是经典音乐(因此厄舍的错乱的神经只能容忍丝弦乐)。音乐象征着天的秩序。他的概念与特莱顿在歌中表现出来的概念大相径庭，即/音乐在人身上达到圆满的和谐0。人理智上的错乱就像/甜蜜的钟声跑了调，发出刺耳声0，用音乐形象来表达是再好不过了。
参考文献:
[1]刘筱华.爱伦#坡的小说特征描述)))神经绷紧的叙
述者[J].The House of Poe1,1996,(4).
[2]爱伦#坡短篇小说集[M].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
1982.
责任编辑：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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