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的创作始终关注女性成长,从20
世纪80年代的《雨,沙沙沙》《流逝》,到90年代的《米尼》《香港的情与爱》《长恨歌》,以及新世纪初期的《我爱比尔》《妹头》等,王安忆的小说多以女性人生为书写主体,作品见证了20世纪40年代以来
的上海风云和社会发展。发表于2011年的长篇小说《天香》,同样是写上海,同样着重表现女性的情感和命运,却将笔触伸入历史,书写自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申家造天香园始,晚明至清初的百年家族史,以及由申家几代女性共创的“天香园绣”从闺阁走向民间的过程,实为顾绣的诞生与发展史。王安忆说:“我本意是要写上海的‘顾绣’,很早时候就从上海地方的掌故里看到有一种特
产,‘顾绣’。描述的笔墨极少,可是有一点却使我留意,那就是女眷们的针黹,后来竟
成为维持家道的生计。”〔1〕
作品中的天香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由申家男性所构想和建造,天香园中大放异彩的却是女性形象。
所谓“天香”,实为女性之芬芳,作品书写主体是天香园中独具魅力的女性人物,她们经历了婚姻中的困惑、生活的磨难,在申府走向没落的过程中,以“天香园绣”贴补家用,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大家族。女性以自身的勇敢抵抗现实困境,以坚韧和才情在刺绣艺术的天地里绽放光芒。作品具有鲜明的女性意识,在封建社会男性话语权下,女性
[作者简介]韩会敏,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摘要:王安忆的长篇小说《天香》书写明朝晚期上海申府天香园的故事,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对天香园中女性人物的描绘。她们个性鲜明,多有较好的文化素养和一定的书画才情。在几代女性的手中,共同
发展了独具特的刺绣艺术——天香园绣,其中饱含个人情感和生命体验,并融入了诗画内涵。在男权社会背景下,这些女性结成坚固的女性同盟,抵御人生困境。她们具有强烈的自尊和独立意识,力求摆脱传统社会女性的依附性,以刺绣作为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并承担起家庭的经济重任。在刺绣艺术从闺阁走向民间的过程中,天香园的女性绽放耀眼的生命之光。
关键词:王安忆;天香;女性;刺绣;独立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547(2023)03-0080-08
天香园里的女性芬芳
韩会敏
——王安忆《天香》的女性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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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独立思想、女性面对困境的敢于承担等,使得这部将刺绣艺术与女性人生、情感紧密交融的作品散发着独特的思想魅力。
一、“天香园绣”:女性才情绽放光芒
《天香》故事主要发生于晚明,申家次子申明世中进士造天香园,在当地颇有影响。申家男性的婚配对象多是家有渊源又受过良好教育、知书达礼的女性,女性的才情为婚姻生活增添情趣,同时使得申府兴起的刺绣逐渐融入书画艺术内涵,蕴含生命情感,“天香园绣”逐渐扬名天下。作品中女性才华、艺术、情感紧密交融在一起,刺绣技艺中融入了才情与女性的个人生命体验。
作品中女性人物主要有柯海妻小绸、妾闵女儿,镇海媳妇小蛾,阿潜媳妇希昭,阿昉女儿蕙兰等三代女性,其中闵女儿、希昭和蕙兰各有原型,即顾绣的开创者缪氏、第二代代表性人物韩希孟和第三代代表性人物顾兰玉。出身于苏州织工世家的闵女儿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却心灵手巧,她从小习绣,技艺高超。她将刺绣带入天香园,且无所保留地传授技艺。小绸、希昭、蕙兰都受过良好教育,有较好的文化素养。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宋明理学对女性的束缚强烈,一直到晚明,女性才学逐渐受到重视,女性有了一定的自由空间,“晚明社会对女性文化教育的重视,催引了女子读书风气。女子读书在社会上也成为一种时尚”,〔2〕作品中女性的书画才情能够在刺绣艺术中得到展现,正得益于这样的风气。
申府中的刺绣技艺是由出身于苏州织工家的女儿闵带入的,入申府时她的嫁妆主要是各种刺绣用品。婚
后寂寞,独处的日子里她支起绣绷开始刺绣。一开始,刺绣只是她用来打发时间、化解苦闷的劳作。“这种女性空间的唯一性决定了传统女性生活的内囿性质,即在身体被重重限制的情况下努力发展精神自由,开拓别一种的精神生活。”〔3〕刺绣无疑是女性的一种开拓精神生活的方式。
无人可对话的时候,绣品仿佛能够开口说话。闵女儿所绣花鸟无不栩栩如生,渐渐在申府有了名声。对于她来说,刺绣是寂寞生活的精神安慰,是闺阁中的无声语言,抚慰内心的失意和落寞。申府的刺绣风使闵女儿逐渐有了好人缘,刺绣成为化解隔阂和传情达意的媒介,也是一种女性化的人际交往方式。
“天香园绣”最突出的成就在于其中融入了诗书气韵,使得绣品渐具独特风格。小绸针线不怎么样,却会写字,她的妆奁中,“有一箱书画,另有一箱纸和墨锭,不愧是世家,有文章的脉传。”申府里的刺绣风也影响了小绸,因其良好的书画修养,刺绣渐入佳境。“小绸的绣工自然远不及闵,但她读过书,还临过元人的几笔画,比如赵孟頫夫人管道升的竹,所以她针下的绣活就流露几分画意,自有一种雅致。”小绸和闵女儿起初不说话,但最终二人在绣阁聚合,相伴刺绣。在小绸手中,在刺绣这一传统的手工技艺中融入诗情画意,绣品饱含文气书香,别有一番境界。
作为下一代女性,出生于诗书之家的沈希昭将刺绣艺术进一步发扬光大,推至鼎盛。希昭自小聪慧过人,从小就拜师学书画、念诗文。和阿潜结婚时她的妆奁中有琴桌与画桌,婚后二人常谈诗论画,阿潜不辞而别,她绣“昭君出塞”以表心曲,刺绣巨作四开屏绣画令人叹为观止。她将绘画艺术融于刺绣作品,
让“天香园绣”更上一层楼,名声远扬。小绸很快就看出了希昭才华出众并对她寄予厚望:“说不准就是这个人,能集闵和小绸之大成,让天香园绣更上一层楼!”希昭对书画的热爱使得她一旦开始刺绣,就表现出众,卓尔不。“小绸是开创之功,希昭是定型之功。由于希昭具有很高的天赋、很高的智商和素养造诣,所以天香园绣也被定型在一个相当的高度上。”〔4〕刺绣艺术在传承中不断提升,几代女性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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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
第三代女性蕙兰生逢“天香园绣”扬名天下之时,是她将“天香园绣”带入民间。蕙兰嫁入张家时,向伯祖母小绸讨要一件压箱的妆奁——“天香园绣”的名号,出嫁后先是绣一些日常家用的物件,丈夫去世后家道日艰,为补贴家用,她开始接活绣罗汉。此时天香园里也早已是衣食住行靠绣活来撑持,蕙兰绣佛则为“天香园绣”添一新品,并开创以发丝入绣。后来蕙兰设幔收徒,让“天香园绣”走向民间,于市井之中绽放异彩。
借小说《天香》,王安忆对顾绣的诞生与发展历程作了生动的想象性梳理。天香园中闵女儿的高超绣艺,小绸的书画结合,希昭的精妙绣画,蕙兰的丝丝辟发,几代女性心灵相通、互相启迪,携手创造出超凡脱俗的“天香园绣”。刺绣是一门具有女性专属性的技艺,在申府几代女性手中,“天香园绣”凝结着几代女性的心血,走过了从闺阁到民间的过程。它由女性的精湛技艺、惊人的毅力、深厚的文化功底、丰盈的内在情感、充沛的想象力融汇而成,以诗书笔墨为底蕴,技艺上出神入化,精益求精,充分展示了女性的才情和创造力。
对于天香园里的女性来说,刺绣具有非凡的意义,“从日常行为实践来看,女性在刺绣习行中自我表达、自我创造乃至自立天地,这正是她们获取主体性的重要时刻,我
们不应忽视。”〔5〕
不论是闵女儿还是小绸、希昭、蕙兰,都在刺绣中寻到一种精神上的安慰,并借由刺绣实现了情感的超脱和创造力的发展,提升了女性的主体性地位。刺绣代表的不仅是创造出一件件精美的工艺品,更是女性自身成长的写照、女性生命之光绽放的生动再现。
二、女性同盟:同性情谊温暖人生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女性难以摆脱男权思想的束缚,往往处于依附性的弱者地位。作品中男性可外出交友排遣烦恼或开阔
眼界,如柯海常常四处远游。女性由于生活空间的局限性,排遣痛苦和孤独的方式往往是内敛式的,如小绸在镇海娶妾后作“璇玑图”、闵女儿入申府后受冷落开始刺绣、希昭在丈夫跟随弋阳班子出走后开始入绣阁、蕙兰在婚后孤寂的生活中支起了绣绷,这种内囿式的人生体验固然有益于内在的沉思和内心的宁静,但引领她们走向更为健全的精神与心性的却是同性情谊。由于生活中男性的缺席或失语,她们更多要面对的是家中女性,王安忆让天香园里的女性互相真诚相待,因个性相投、心心相惜,她们往往能够放下嫌隙,彼此温暖。
与文学作品中较多表现女性间的钩心斗角不同,天香园的女性间没有尔虞我诈,更多的是婆媳和谐、妯
娌友善、妹情深,她们少有飞短流长,更多的是生活中的相助与心灵上的投缘、真诚的相待,在此过程中逐渐成长,更加沉稳坚韧。小说中说:“妇道人家一旦结党,就死心塌地。”确实,小绸与镇海媳妇、小绸与闵女儿、蕙兰与希昭、蕙兰与婆婆张夫人等,彼此间建立了牢固的美好情谊。这与同性恋完全不同,主要表现为精神上的理解与交流,互相的陪伴与安慰,正如有论者在阐述庐隐等“五四”女作家笔下的女性同盟时所说:“她们笔下的女性同盟在性质上来说是精神多于肉体,灵的成分多于性的成分,有的甚至根本不涉及肉体和性。这更突显了女性同盟的精神旨归。女作家们也无意于探究同性恋的生理意义与心理意义,而旨在以笔为旗,在作品中建构女性自足的城堡,以此抵制男性中心的强大
秩序。”〔6〕
在面对情感困境、生活艰辛以及共同传承刺绣技艺的过程中,女性之间的心灵相通、情感契合与真诚交流温暖人生。同时,天香园中的女性之间往往以绣为媒,这种交往更多了一种艺术上的交流和切磋,显得更加珍贵。
作品中对女性情谊的书写较多,申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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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交往过程多有曲折,纠葛颇多却能彼此成为莫逆。如小绸与小蛾妯娌俩,小绸性情激烈而率性,曾对小蛾生过罅隙,小蛾不如小绸学识丰富,却心性豁达,在柯海纳闵女儿后小绸决绝地与他断交而离索居,谁也不理,唯小蛾不怕碰壁硬闯入小绸的冷清生活并将她拉出来。小蛾生次子阿潜后大出血,病重之际向小绸托付新生的婴儿,彼此交换乳名。危急之时小绸砸墨相救,二人成为生死之交。小蛾在小绸与闵女儿之间穿针引线,想方设法为二人通好,促使小绸上心习绣。小蛾产后体弱终于病逝,悲痛中小绸和闵共同绣成西施牡丹发送小蛾。对于小绸而言,与柯海间的热烈夫妻终是不长久,与小蛾的妹情深却牢不可破,也是因为小蛾,小绸方得机缘向闵讨教绣艺。小绸由此开始与绣结缘,她们的友情在闲话家常和共同习绣的过程中日渐加深,达到彼此心灵上的互相理解与信任,再至生死相托,感人至深。
有的女性则因同感于男性的薄情而结交,交情平淡却也美好。小绸与闵女儿先是结仇,在小蛾的撮合下慢慢结交,中间过程更是一波三折。小绸在柯海纳闵后闭院独居,闵女儿入申府后多与绣绷为伴。她们之间的情谊,更多的是因同感于男权思想下的情感困惑与寂寞生活。在柯海与小绸之间,闵更愿意对小绸好。小绸与闵后来终于能坐在一起刺绣、说话。在宅院这有限的生活空间中,女性同盟实实在在抚慰人生,而小绸与闵女儿的交好意义更为深远:小蛾去世后,绣阁中更多的时候是小绸和闵相对,二人有更加深入的刺绣技艺的交流与互补,也正是因为有她们二人,“天香园绣”开始走向卓然不俗的高雅品位,
其精髓正在于闵女儿高超的绣艺和小绸出的画意之融合。
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两代人之间往往有着一定的距离,难以亲近,尤其是家庭中没有血缘关系的女性。但在《天香》中有的女性因心性相投而相交甚好,心灵的共鸣更
显可贵。希昭与蕙兰之间是婶侄关系,可算忘年之交。希昭才高气傲,丈夫阿潜失踪后伤心落泪,内心失落之时唯与十一岁的蕙兰能相处自如。难得的是,她们虽然是两辈人,但更接近闺蜜。蕙兰人小敢言,希昭天生聪慧,两人无所不谈,蕙兰对希昭的绣画赞不绝口,谈笑争吵中情谊日深。后蕙兰出嫁两年丈夫死去,生活艰辛,以绣补贴生计,回娘家向希昭求教并求取绣样图式,在希昭的支持和指导下,蕙兰绣艺日精,绣佛终成一绝。心性相通,有刺绣作为共同的追求,加上有才艺为底蕴,彼此多方面都能投契,实为难得。
文学作品中表现传统社会的大家庭生活时,婆媳矛盾极为常见。在《天香》中,缘于女性间的彼此体谅和互相欣赏、性灵相通,婆媳也能成为闺蜜,如蕙兰和婆婆张夫人。张夫人颇有主见,作品中对她极力赞美:“张夫人自己又是巾帼中的英雄,都没裹脚,家中大小事都由她做主,更不以‘阴盛阳衰’为怪。”蕙兰和婆婆都很好强,面对家庭的败落、生活的艰难并无抱怨,而是互相商议、共同面对。张夫人感慨张陛与蕙兰没有缘分,蕙兰却认定“我和妈前世一定是母女,所以修得今生长相厮守”,夫人直言“难得我们婆媳如此投契”。她们都有内心的隐忍与坚强,在张家走向败落之际,蕙兰和婆婆同心守家,婆媳亲密无
间、互相支持方得安稳度日。蕙兰绣艺渐精,也正是因为张夫人的极力支持,她开始设幔收徒,使“天香园绣”走向民间。这样的女性情谊颇为不同凡响,其间女性的胸怀和气度令人感佩。
才情出众的女性往往心高气傲,有时会因彼此间或明或暗的较量而关系微妙,小绸和侄媳妇希昭即如此。因小绸和阿潜形同母子,小绸与希昭也可算婆媳关系。这两人之间从最初的互相试探,暗自较劲,到彼此欣赏,终于靠近而同心向绣。小说对两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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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概括可谓精妙:“要说相知相识,就是这两个人;相怨相嫉,也是这两个人;相敬和相畏,更是这两个人。结果呢,通着的就是隔断的;近着的就是远着的;同道的就是陌路的,这两人就越来越生分。”在《天香》的所有女性中,这两人其实是最为相像、彼此最为了解的。从他人的眼光来打量,两个人从外貌到气质上颇为相似。而从彼此的眼中打量对方:初见希昭,小绸觉得她有“一股英气”,不由心中惊叹:“沈希昭是个什么人啊!”初见希昭的绣画,小绸就看出她以绣作诗书的不凡。嫁入申府不久,希昭即看出小绸在家中地位非他人能比,对小绸敬而远之。对于刺绣,希昭起初只看不绣,从一开始她们的关系就是别别扭扭的,却又相知日深:小绸明里暗里希望希昭学绣,可希昭就是不接招,在学绣与学画二者之间犹豫;希昭初始绣画,却弃“天香园绣”而只肯题字“武陵绣史”。阿潜不归,是小绸的劝慰使希昭终入绣阁;天香园靠女人绣品过活时,小绸感慨希昭的作品“已非人工,而为天之所降,每每出神入化,世人不可评议”。二人从起初的彼此打量到相知相惜,共同推动“天香园绣”走向艺术的巅峰,可谓天作之合。爱情 王韵壹
在传统男权中心社会里女性通常处在受压抑的地位,在面对男性的薄情或生活的变故时,原本显得柔弱的女性互相怜惜、互相帮助,彼此真心交流、互相扶持,共同抵御现实的苦闷和生活的困境,同时不断
提升刺绣艺术。不仅如此,《天香》中女性同盟的意义还在于,它使得女性变得更强大更有力量,甚至形成一种体的合力而不仅是个人的挣扎,让我们看到了女性不仅靠自身的坚韧,更是凭借内在的合力变得强大,具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而不再是只能依附男性的个人形象。也正因此,张府主要靠着婆媳两个女性撑起家庭的天空,申府在逐渐走向衰落之际能以女性之力使天香园焕发生机,
也使得“天香园绣”由贵族世家走向民间
三、女性意识:独立自尊更显魅力
《天香》中女性有一定的独立自尊精神。在婚姻生活中,女性极力争取自我生存空间和情感空间,敢于表达真实的自我;面对情感失意、家庭衰败时,能够泰然处之,积极面对,承担起过去更多地由男性承担的家庭经济责任,靠女红挣钱养家。作品中还出现了不婚的年轻女性,她们不愿在婚姻中失去自我,希望能独立谋生。
有才学、有见识的女性更有底气展示自我,在婚姻生活中敢于表现自我,有一定的自主性,表现出较为出众的才情和一定的独立人格,遭遇困境时也能以个人的爱好寄托情志,并借以超脱现实的苦恼。这样的情形主要出现在有一定才气和文化素养的女性生活中。“从社会风气看,明末有一种推崇才女文化的大氛围,士林界、女性中间极力赞
颂历代才女”,〔7〕
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中,上层社会大家庭中有才气的女性更能得到男性的欣赏,两性的相处体现一定的平等意识。如小绸婚后率性表现自我,和柯海有过一段热烈缱绻、琴瑟相和的时期,小夫妻生活颇有意趣。和谐的情感却难以持久,“申家女眷在婚姻失意后纷纷寄情于绣,将主体情感投射于刺绣的行为过程之中,这一行为机制为
观视女性情感的转换提供了路径。”〔8〕
这样的情形在小绸、闵、小蛾和希昭生活中都曾有过,通过刺绣,实现了情感的转移和生命价值的积极转化。
小绸与柯海婚后感情甚笃,小绸写字,柯海为她磨墨,并亲手为她制装裱的糨糊,两人所谈往往为字画、制墨等高雅之事,小绸的才情为婚姻生活增不少。小绸用情至深,没想到柯海远游归来却将纳闵氏为妾,小绸毅然斩断情丝,从此不再与柯海说话。虽然在柯海看来,“小绸又无权阻止他纳妾,她自己也有理亏的地方,头胎生了丫头,脾性那么不饶人”,但小绸不低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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