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三组关系探究《面纱》中基蒂的爱情婚姻悲剧
苏静
（广西农业职业技术学院，广西南宁５３００００）
［摘 要］《面纱》是毛姆在中国的游历基础上，以英国殖民主义官员在香港的活动为背景，讲述女主人公基蒂在亲情、爱情、婚姻、人性方面的困惑，以及最终获取人生真谛的一部长篇小说。本文从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论出发，对比以基蒂为核心的三组亲密关系模式：母女关系、夫妻关系、情人关系，从造成女主人公婚姻不幸的社会因素、家庭因素、个人因素三个方面来阐述基蒂走上爱情迷途的根源，并分析其最后是如何在修女院长的指引下经历了自我意识觉醒与身份回归最终通过自我成长而走上精神救赎历程的。
［关键词］毛姆；《面纱》；亲情；爱情；婚姻；精神救赎
［中图分类号］Ｉ１０６．４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 ５８２３（２０２０）０５ ００２４ ０３ ［收稿日期］２０１９－１２－０５
一、引言
毛姆是一位多产的英国作家，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及话剧方面都有建树，“作为２０世纪世俗意义上最成
功的作家”［１］深受广大读者喜爱。然而，毛姆在文学评论家的眼中却地位一般，“在安德鲁·桑德斯那部八百多页的《牛津简明英国文学史》里查涉及毛姆的文字发现只有三行半，还是夹在论述乔伊斯的那六页中。”［２］尽管如此，却不影响国内读者对毛姆长篇小说的喜欢。毛姆长篇小说：“以自身的经历体验为依托、以当时的社会生活为背景，通过塑造的人物形象、竭力展示特定历史条件下、特定社会环境中的人的困惑及人物探索人生意义的过程。”［３］毛姆对自然的书写，浸润在他现实主义写作手法中，对人性之美、之丑的揭露，对人物复杂内心世界的精确描述都深深抓住了读者的心。毛姆游历世界，作品有异域风格，里面有大量东方世界的描述，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较强的艺术魅力，有很强的可读性。
《面纱》是以英国殖民主义官员在香港的活动为背景，讲述女主人公基蒂在亲情、爱情、婚姻、人性方面的困惑，以及最终获取人生真谛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通过对比主要人物外在表征和内心实质，揭去他们生活的面纱，还生活以本来的面目。近年来，国内的评论家和学者对《面纱》及电影版进行了多角度的研究。研究者主要从女性主义、东方主义、自然主义、生态－女性主义、中国形象的书写、小说叙事技巧及主题分析等方面来分析《面纱》。本文主要通过对比以基蒂为核心的三组错误关系模式，从造成女主人公婚姻不幸的社会因素、家庭因素、个人因素三个方面，来阐述基蒂走上爱情迷途的根源，并分析其最后是如何在修女院长的指引下经历了自我意识觉醒与身份回归而走上精神救赎的历程的。
二、错误的关系模式
（一）感情单薄的母女关系
母亲盼望女儿能嫁给经济条件好、社会地位高的男性，中外都如此，但这样做一般都是出于纯粹的母爱，只是希望女儿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不用过多地为衣食担忧。可是基蒂的母亲对基蒂视如珍宝，付出全部的热情下却隐藏着残酷和野心，她只是把女儿当成自己掘取后半生安逸生活的工具，功利性地把女儿当成一件物品。从１８岁挑到２５岁，每个人都不入她的法眼，不觉间基蒂已经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但还是没有成功地把自己嫁出去。在基蒂年纪渐大、已经丧失挑选良婿的最佳年龄时，母亲认为基蒂已成剩女，嫁个有钱有地位的青年才俊已经不可能，她对基蒂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开始对基蒂发脾气，说些尖酸刻薄的难听话，斥责女儿一直花着家里的钱，却不好好把握机会把自己嫁出去。母亲对基蒂的态度，也造成了基蒂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剩女，免受妹妹和她人的嘲笑，草率地接受了沃尔特的求婚。基蒂结婚之前不爱沃尔特，嫁给他只是出于自身的考虑，“想在她妹妹多丽丝结婚前把自己先嫁掉。”［４］６５这为后期的婚姻悲剧埋下了伏笔。由于母亲和女儿之间功利性大于亲情，她对基蒂的性格缺陷和不幸婚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二）只有一方付出的夫妻关系
基蒂和沃尔特之间是一种病态的爱情，沃尔特一厢情愿地爱基蒂，即使知道她有万般不好，还是不可救药地爱着她，爱得卑微、懦弱，正是因为缺乏男子气概，只会一味付出，不知道沟通交流，没有让基蒂
看到他的长处，以上种种，都犯了婚姻的大忌。沃尔特对基蒂一往情深，尽管他看穿了基蒂的一切，知道基蒂不爱他，嫁给她不过是为了摆脱成为剩女的尴尬，他
第３６卷 第５期Ｖｏｌ．３６Ｎｏ．５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ＡＮＺＨＯＵ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２０２０年５月
Ｍａｙ２０２０
［作者简介］苏静（１９８５－），女，广西农业职业技术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英语教育研究。
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并生活在了自己制造的幸福的梦幻中：
我知道你愚蠢、轻浮、头脑空虚，可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目的和理想都很势利、庸俗，可是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货，可是我爱你……我知道你多么惧怕智慧，所以我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你
认识的那些男人一样像傻瓜。我知道你跟我结婚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我爱你爱得那么深，我不在乎……我从未奢望过你能爱我……感谢上帝允许我爱你，当我时不时觉得你对我满意或者看到你眼中闪过快乐的光亮时，我总是狂喜不已。［４］７７
爱情是没有原因的，爱一个人可以不计较一切，但是一旦走入婚姻殿堂，如要维持好的婚姻关系，必须要经营。沃尔特没有掌握婚姻的主动权，没有成功地改造基蒂，给自己的婚姻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单方面的爱使得他在与基蒂的婚姻中丧失自尊，卑微到尘埃中，却还是得不到妻子的回馈。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认为，健康的爱应该是情爱与的结合。由于和温情这两股潮流在男性爱情生活中的分离，导致许多男性对爱的对象没有性欲，对不爱的对象性欲强烈。这样一来，也就导致男性在面对以母亲纯洁的形象为“原型”的温情对象时，普遍会出现心理性无能的状况，并且女方越是身份高贵、纯洁无瑕，男方就越难以一展雄风……［５］８不对等的爱就是卑微的爱，不但得不到尊重与爱的回应，反倒会让对方轻视践踏。当自己被当作女神一样对待本是一种殊荣，但悲哀的是，把自己当女神的人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而是一个自己看着无动于衷、近乎恶心讨厌的人。沃尔特在基蒂面前越是爱得纯粹，越把基蒂神圣化，他就越无法正常地处理爱情与欲望的关系。对基蒂的迷恋使得他在基蒂面前总是低人一等，以仰视的姿态看待自己的妻子，可想而知，他在和基蒂的性爱关系中也是不能一展雄风，满足女性对性爱的欲望。丈夫卑微的爱引起了基蒂的轻蔑，在婚姻中看不起丈夫，会导致性幻想及性欲望不容易得到满足，也可能导致了她会盲目地爱上汤森。
（三）不牢靠的情人关系
情人关系是最不稳固的关系之一。不建立在责任、欣赏、坦诚、真情基础上，以激情、、放纵、享受为最高追求的关系是不可能牢靠的。所造成的后果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到了利益关头各自奔命。而自以为得到了爱情、为了爱情不计后果、婚内出轨的女性往往被盲目的爱迷惑了双眼，非但得不到爱情，得到的多半是情人的玩弄和无情抛弃。基蒂以为和汤森在一起就是真正的爱情，殊不知汤森是一个虚伪浪荡、玩弄女性、愚蠢自大、溜须拍马、不负责任、靠小聪明混迹官场的卑劣之徒。
“他突然很生她的气：既然这地方不安全，那她为什么偏要说是安全的呢？真该死！”［４］２这是汤森和基蒂偷情时，听到门外的动静，汤森以为事情会败露的第一反应。这个反应完全暴露了汤森没有责任感，因为不是真爱，所以一旦出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首先想到的是抱怨和责备。
情人面前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了蒙骗对方而随口说出的胡话。为了安抚基蒂，告诉她偷情没有什么，汤森信口说道：“我发誓，如果你是我的妻子，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不在乎！”［４］６５“你知道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是不会辜负你的。”［４］６５和基蒂发生私情时信誓旦旦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当基蒂的丈夫发现了他们的不轨行为而基蒂要汤森娶她时，汤森立刻变了嘴脸，他为求自保毫无顾忌地抛弃了基蒂，选择自己的家庭。
三、基蒂爱情婚姻悲剧的主客观因素
（一）时代的局限性
基蒂极有可能受维多利亚时代女性性禁忌方面的影响，在合法的婚姻状态下，对丈夫提不起兴趣，有可能需要从地下情中寻对爱的渴望与激情。维多利亚时代女性没有独立的思想和经济地位，一切依赖于丈夫，把自己成功嫁入上流社会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基蒂出生于英国上流社会的一个家庭中，从小被母亲当作嫁入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培养。母亲着重把基蒂培养成一个能嫁个金龟婿的美女，带她参加上层社会的舞会，看着她与年轻男子打情骂俏、游戏其中。基蒂在各种舞会施展魅力，不断挑拨青年才俊，把爱情当游戏，毫不认真。她把年轻漂亮、貌美如花当成自己的资本，挑挑拣拣。在择偶的时候，女性及其家庭看重的是男方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很少考虑性因素，未婚女性婚前受到的教育也是安分守己，长期的性禁忌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婚外情的发生。正如弗洛伊德分析的那样，“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由于在成长过程中长期受制于性方面的禁忌，因此在其无意识层面，性欲与禁忌之间反倒经常会形成一种紧密而微妙的依存关系。结婚之后的女性尽管已被允许进行合法的性行为，但她们在这种合法的性关系中往往态度冷淡，提不起性趣，却反倒能够在秘密的地下情或非法的婚外恋中重新回对爱的渴望与激情。”［５］９（二）家庭关系的扭曲
基蒂的父亲没有权威，母亲自私，妹关系寡淡，家庭关系是非正常的。基蒂的母亲冷酷无情、飞扬跋扈、野心勃勃，她瞧不起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衣食无忧又离不开他，她只把自己的伴侣视为经济来源，还因为丈夫没有升迁机会、不能为家庭提供更好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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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５期苏静：透过三组关系探究《面纱》中基蒂的爱情婚姻悲剧
济来源对他心生不满。在母亲的影响下，全家人靠父亲生活却不爱他，不关心他，甚至烦他。弗洛伊德认为孩童时期儿童会对父母过度拔高，把父母视为最伟大的人。这样的拔高是普遍的、正常的，有利于孩子对父母爱的培养。在正常家庭，父亲是最高贵且最强大的男人，母亲是最可爱且最美丽的女人。［５］１８可是，由于母亲的影响过大，基蒂早早否认了父亲的权威，父亲的榜样性在其童年时期过早丧失。母亲对父亲没有足够的尊重，把父亲当成一个养家挣钱的工具，在她的影响下，全家人都把父亲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由于没有一个伟岸的父亲形象作为基蒂择偶过程的参考，基蒂在选择对象时很容易陷入迷茫的境地。母亲突然去世，基蒂在经历丧父之痛后回到母亲身边，当她看到母亲的遗体时，她没有任何悲伤，甚至有些怨恨母亲，心里没有一点爱的感觉。一个老实本分、忠诚于家庭、为孩子辛苦工作的父亲在基蒂母亲去世时，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基蒂和父亲对母亲的态度都是家庭关系扭曲的重要表现。基蒂回顾自己的人生悲剧，认为母亲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母亲让她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人。由于原生家庭关系不和谐，父母关系冷漠，亲情淡漠，没有很好地树立人生观、价值观，基蒂的价值取向很容易发生偏差。
（三）基蒂自身的肤浅虚荣
基蒂在母亲的培养下肤浅、虚荣、攀比，不懂得真诚为何物，不懂得爱、感恩与尊重，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结婚后她对于自己那个没有一点情趣、沉默寡言的丈夫没有爱意，只有轻蔑与厌恶。她想寻求的是真正的爱情，那是让自己满心欢喜———只要想起或见到他就情不自禁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因为不爱，所以便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基蒂肆无忌惮地践踏着沃尔特的尊严。她经历了最初偷情是否被发现的恐慌后，慢慢开始平静下来，思考即使出轨被发现，沃尔特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她很自信地认为：“只要她还在沃尔特身边让沃尔特爱着她，说不定他还是会爱她爱得要死，愿意承受任何羞辱呢。”［４］６５“骄傲贯穿了她的全身，与此同时，又对一个自己爱得如此卑贱的男人表示出一种淡淡的蔑视。”［４］６５基蒂对她父亲坦诚地说自己愚蠢、缺德、可恨，她也恨过去的自己，可她当时别无选择。没有事业、没有精神追求，在社会、家庭的熏陶下，她成了一个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肤浅、道德缺失的人。因为自控能力差，她虽然看透了汤森的虚伪，内心坚决地要和他决裂，但仍然在他的甜蜜攻势下，又一次屈服于情欲和。事后，她对自己鄙视至极。基蒂一次次的道德沦陷，在个人方面可以归结为意志不坚定、精神上没有寄托、没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四、结语
人性往往受到他所生活的家庭、时代和自身道德的影响。正如王雅平在解读《面纱》命名意义时所说的
那样：要除去蒙蔽生活真相的“面纱”需要相当的耐心，也需要相当的智慧。［６］《面纱》中的女主人公通过嫁给沃尔特、与汤森偷情、看到丈夫的忘我奉献精神、与修道院修女们一起工作、丈夫染疾去世与母亲去世等一系列经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愚蠢，意识到母亲“算计了一辈子，也密谋了一辈子，追求的都是低级无聊的东西。”［４］２８４通过反省终于明白：她所追求的不应该是索取、是虚无的“道”，而应该是像修道院的修女们那样通过奉献、牺牲、付出与爱所通向的安宁之路。女主人公在修道院院长精神的感召下，摒弃面纱后面隐藏的虚伪、懦弱、懒惰、肤浅等人性之丑，寻真诚、责任、感恩、奉献、自立等人性之美，通过揭开生活的面纱，发现了生命的真谛，迎来了意识的觉醒，成为一个真正的独立女性。
［参考文献］
［１］邓安庆．作为“二流作家”的毛姆［Ｎ］．文学报，２０１６－０５－１９（００７）．
［２］赵松．毛姆的炭火［Ｎ］．第一财经日报，２０１１－１１－１１（Ｄ０３）．
［３］申利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我国毛姆研究［Ｊ］．外国文学研究，２００１，（４）：１２２－１２７．
［４］［英］毛姆．面纱［Ｍ］．田伟华，译．北京：开明出版社，２０１８．［５］［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爱情心理学文选［Ｍ］．卢毅，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７．
［６］王雅平．毛姆《面纱》命名赏读［Ｊ］．文学教育，２０１８，（６）：４８－４９．
［责任编辑：白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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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吧 金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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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０：２５０．
［６］弗罗斯特．弗罗斯特诗选（英汉对照）［Ｍ］．江枫，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２０１２：２９．［责任编辑：白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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