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之不去的大堰河情怀艾青诗歌的情感底
                                                               
  摘 要:艾青在诗歌创作道路上走过了将近六十个春秋,他一生创作了长诗二十多部,短诗二千多首。诗人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源自于其心头挥之不去的“大堰河”情怀。这种对大地、人民、祖国,乃至人类的赤子情怀,贯穿于诗人一生的创作之中,成为其诗歌创作的情感底。而这种赤子情怀与诗人的生活经历和地域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
  关键词:艾青 “大堰河”情怀 大地 人民
爱情河
  艾青是以《大堰河——我的保姆》登上我国新诗坛的。他一生创作了长诗二十多部,短诗二千多首,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和艺术资源。他不仅唱出了自己的心声,而且吹响了时代的号角;不仅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抒情风格,而且开创了一代诗风。他是中国新诗史上坚持最久、用力最专、用情最深、收获最多、影响最广的一位诗人。从这个意义上讲,他超过了任何一位同时代的诗人,在世界诗坛上也屈指可数。诗人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恰恰源自于其心头挥之不去的“大堰河”情怀。
  一
  “大堰河——我的保姆”。这一声深情的呼唤,喊出了郁结在诗人心头多年真挚而炽热的情感,也喊出了千千万万个华夏儿女的共同心声!诗人以最朴实的手法,通过对富有浙东地域文化彩的日常生活细节的描绘,真实细腻地刻画了一个乡村普通劳动妇女的形象,歌颂了“大堰河”的勤劳、善良、坚韧、伟大,并且通过反复的咏叹,把这种情感一步步推向高潮。“大堰河”虽然只是浙东农村的一个普通妇女,但她却是中国农村妇女的一个缩影。她的愚昧与善良、勤劳与卑微、坚韧与不幸,折射出中国农民的历史性格。诗人由此深刻洞见了中国农民的宿命,并寄予了自己深切的同情、崇高的敬意,以及强烈的民族意识。诗人是地主的儿子,更是吃了“大堰河”的奶长大的农民的儿子,他血管里流的是中国农耕人的血。在这双重身份的对比与错位中,诗人实现了情感的跨越。小我与大我、个人与民族、现实与艺术,完全交融在一起,汇成时代的激流,汹涌澎湃。
  这种挥之不去的大堰河情怀,不仅是儿子对母亲的真挚情怀和深深眷念,也是一个归来“游子”对祖国母亲的无限忠诚和热爱,更是一名战士对人类黑暗的诅咒和反抗。这种真挚、深沉而又热烈的“大堰河”情怀,贯穿于诗人一生的创作之中,成为其诗歌的情感底,使其诗
歌呈现出一种沉郁之美,浑厚之美,力量之美,崇高之美!有论者指出:“如果我们把拥有半个多世纪创作历程并在国内外获得崇高声誉的艾青的诗歌,比喻为一条巨大的河流的话,那么,它的永不枯竭的源头,就是‘大堰河’!”①
  這种“大堰河”情怀使诗人把目光投向脚下的大地,抒写大地的苦难及生活在其上的苦难的人们,表达他们内心的痛苦、愤怒和反抗,以及对自由和光明的热烈向往和渴盼。我国现代著名诗人牛汉曾评价艾青说:“在中国新诗发展的历史当中,艾青是个大形象。这是因为他和他的诗凝聚着并形成了一种近似大自然的气象和氛围,这是因为他和他的诗,始终生息在一个悲壮而动荡的时代,与民族的土地的忧患和欢欣血肉相连。”②
  20世纪三四十年代是艾青诗歌创作的一个高峰。在这一时期,他创作出大量诗篇,并且佳作迭出。从抒写的对象上看,主要有两类:
  一类是以大地以及生活在大地上的人民为对象。通过对大地以及生活在大地上的穷苦人民的抒写,揭示了现实的黑暗和民族的苦难,表达出他们的愤怒和反抗,具有“大堰河”般的赤子情怀和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在饱受苦难的祖国大地上,到处都是“像被火烧过的/焦黑的麦穗/与枯黄的麦杆/与龟裂了的土地”,而生活在大地上的那些“可怜的‘地之子’们啊/终于从泥
土的滋味/尝到大地母亲蕴藏着的/千载的痛苦”(《死地》)。他们中有“阴郁如土地”的“农夫”(《农夫》),有脸如“褐而刻满了皱纹”的“船夫”(《船夫与船》),有背上背着“向我笑着的猴子”的“卖艺者”(《卖艺者》),有“伸着永不缩回的手”的“乞丐”(《乞丐》)……整个神州大地都浸透了苦难,在死亡的阴影里拼命挣扎,于是诗人一遍又一遍地发出愤怒的呼喊:“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作为大地之子、人民之子,诗人与这片苦难的大地血脉相连、患难与共。他说:“我爱这悲哀的国土/古老的国土/——这国土/养育了为我所爱的/世界上最艰苦/与最古老的种族”(《北方》),并且愿意“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直到啼血、死亡也要把自己的羽毛腐烂在土地里。这不仅是一种“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悲壮,更是一种“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崇高(《我爱这土地》)。强烈的爱国情感和坚贞的民族精神滋润着这片古老而又多难的土地,使其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使曾经死了的土地复活了。“河岸上/春天的脚步所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繁花与茂草/而从那边的丛林里/也传出了/忠心于季节的百灵鸟之/高亢的歌唱”,“因为,我们的曾经死了的大地/在明朗的天空下/复活了!”(《复活的土地》)
  挥之不去的“大堰河”情怀使诗人将目光投向自己脚下这片苦难的土地以及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土地上的“农夫”“船夫”“卖艺者”和“乞丐”,通过这一系列的鲜明意象,将民族的苦难、屈辱和强烈的赤子情怀充分表达出来。诗歌沉郁,悲怆,雄浑有力。
  一类是以火、光为抒写对象。诗人通过对火与光的热情拥抱和歌唱,表达了在黑暗现实中历尽苦难和折磨的人民对自由、光明的向往和渴盼。艾青不仅是“忧郁的歌者”,更是“光明的歌者”,他以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和激动来迎接光明,就像对待自己的初恋情人。“黎明/为了你的到来/我愿站在山坡上/像欢迎/从田野那边疾奔而来的少女……”“黎明啊/要是你知道我曾对你/有比对自己的恋人/更不敢拂逆和迫切的期待啊——”(《黎明》)并且以拟人的手法抒写黎明这“白日的先驱,光明的使者”到来时所带给人们的兴奋和喜悦:“我将带光明给世界/又将带温暖给人类”,“借你正直人的嘴/请带去我的消息”,“通知眼睛被渴望所灼痛的人类”,“请他们来欢迎我——”(《黎明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