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可以从多个维度来解读的电影,从叙事结构上它借鉴了昆丁·塔伦蒂洛的成名作《低俗小说》,从表达形式上又借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运用了大量的隐喻和象征。
    姜文说,这部影片故事可以放在任何时代背景来演绎。不错,这是一部关于两个爱情湮没的故事,放置在民国、当代;南美、西班牙、韩国,都可以。但放置在1958年到灼眼的夏娜第三季op1976年的背景下,却又宛若寓言。
    先说爱情。
    周韵还是一个年轻女学生的时候,就被最可爱的人诱惑/爱上了。当她大腹便便到大漠的营房去看孩子的父亲,只剩下一堆衣服。她带着痛苦乘坐空荡荡的火车离开伤心的大漠,遗腹子房祖名出生在火车上。
    姜文是一个回国建设祖国的南洋归侨,他的女朋友孔镱珊骑着骆驼千里跋涉,就为了他信中的10几个字:你来,我们结婚,我在路的尽头等你。在茫茫大漠中,她真的看到了路的尽头,姜文站在尽头的后面。在苍天、大漠、他和她中,他说:你的肚子像天鹅绒一样。在沙漠的狂欢夜,他娶了她。
张浩榕    这是1958年的故事,两个女人在大漠的旅途偶遇,一个为着幸福的爱情,一个为着伤心的爱情。
    1976年,爱情都湮没了。
    周韵带着遗腹子到爱人的故乡,云南的一个山村里。1976年,因为一个梦,和一双绣着鱼的花布鞋,她了。她看见了重复着亡夫曾经的话语(我知道,我知道)的鹦鹉,她追逐这只鹦鹉。她儿子房祖名有着算术的天赋,却被疯妈给逼得不上学,不出门,不出工,随时都堤防着妈妈会做出疯狂的事。
    周韵最后对儿子说:我现在好了,你去接下放的人吧。房祖名接了下放的姜文和孔镱珊,半路上就得知自己的疯妈失踪了,只看到沿江漂过的衣物,还有那双花布鞋。下放到山村的姜文成天带着山里的淘气孩子上山打猎,以猎物来挣工分。偶然的一次,他发现了周韵搭的隐蔽的石头房子。他趁夜去探访,看到女人的衣物。而这个夜晚,当他回到家时,却发现自己的老婆孔镱珊和小队长房祖名通奸,她对房祖名说:你唐叔说我的肚子像天鹅绒。
    他将猎对着房祖名。对死亡毫无畏惧的房祖名问姜文:天鹅绒是什么?姜文说:我会帮你块天鹅绒,但你看到天鹅绒的时候,也就是你死的时候。离开山村的姜文没有带回天鹅绒,因为他的朋友崔件健开导了他,不是房祖名的错,是他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只顾带一帮毛孩子打猎,把老婆搁家里撂荒的错。但房祖名带回了天鹅绒,他对已经侧身
而过的姜文说:她的肚子一点也不像天鹅绒。
    ——”
    两个爱情故事都湮没了。
   
再说寓言。沈佳宜的扮演者
    周韵在1958年生下遗腹子,在1976年,她疯了。她儿子一直都搞不清楚妈妈是真的疯了还是偶而迷乱。1976年,记得那个年代曾经有一期美国的时代周刊的封面文章:Are China Mad? 从习惯于把祖国比做母亲的年代过来的姜文,显然想隐约地表达,1976年,母亲疯了。(1958见,;真的受伤了1976年,结束)
    癫狂状态中的疯妈周韵,她上树去抓羊,跟猫说话,给树刨坑,用石头垒房子,在屋顶上用她的海边家乡方言反复地背诵古诗。疯妈不让儿子上学,不让儿子出门,不让儿子出工,经常打儿子的耳光;然后把家里的东西都摔碎了。影片开头,她就把儿子的算盘摔碎了;有一次,她儿子陪着她把家里的碗碟器皿统统都摔碎了。房祖名偶然发现疯妈搭建的石头房子,里面把曾经破碎的东西都拼合好。但房祖名抑制不住的喷嚏把一切表面拼好的物什又都统统震碎了。1958年到1976年,Mad的中国兴起了轰轰烈烈的破四旧活动,连
任何外族入侵都不曾毁坏过的曲阜孔林都给捣毁了;掀起的文攻武卫,将传统中国文化的亲情人伦彻底撕毁。现在重新又拼凑的文物和文化,恐怕几个喷嚏也能震得粉碎。
港囧歌曲 
      再说魔幻现实的隐喻。
    那只说着我知道,我知道的鹦鹉和剪去人头的合影照。周韵以为把合影上亡夫的头像剪去就可以忘记不堪的伤心事,但在内心底又无法摆脱。鹦鹉是她的幻觉,也暗示着她心底里无法抹去的期盼。
    羊和树。周韵从树上抓下了一只羊,在树下刨了一个大坑。她说,那树因为下面的石头的缘故,所以斜了。房祖名有一次听说疯妈背着石头到河边,追过去,一路上到处都是羊。羊似乎是周韵压抑的情感的指代,而那棵树是她生活的象征。
    石头和石头房子。周韵从树下刨的大坑里挖出了很多石头;她背走这些石头;后来房祖名就发现了那座石头房子。石头象征着坚硬,似乎是她在情感上一直执着的影射;石头房子几乎就应该是她的内心了,虽然破碎了,但依然还保留着完好的影像。
    鞋和衣物。她因为鞋而迷乱,癫狂;她最后失踪后只剩下一身顺河漂流的衣物。她最初去大漠的营房时,看到的也是亡夫的一叠衣物。姜文趁夜到石头房子里,也见到了她的衣
服。鞋和衣物都表示着她感情的投射,那双导致她癫狂的鞋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一开始就化成了幻觉中的那只鹦鹉。姜文走进她的内心,看到她的感情,才恍然自己的感情原来很脆弱,随即发现了老婆和房祖名的偷情。
 
      再说性压抑。
    在第二段落里,充斥着大量的性隐喻。黄秋生一开始唱歌时厨房里五个应和着的姑娘,她们轮流接了一个匿名的性骚扰电话,接着黄秋生在这种充满性暗示的骚扰电话干扰下把手指切伤,拿起电话对骚扰的人说了句:丢你老母。接下来的他到医务室,在挂满白布的房间里迷失,并性亢进的护士陈冲挑逗。然后是在露天电影场的流氓事件,5个女人的屁股分别被摸了。黄秋生莫名其妙就被误当成流氓之一,在他摔断腿养伤的夜晚,接连2个倾慕他的女人来表白。先是性亢进的护士陈冲,一闻到他的气味就会兴奋得不能自持,甚至晕倒,她倾慕他,想做他的女人。紧接着是一个丑女人,她是骚扰电话的始作俑者,她打骚扰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听听黄秋生声音,而她为那句亲口对她说的丢你老母而感到幸福。
    黄秋生是性压抑的角,与之对应的是性放纵的角姜文。姜文与护士陈冲一直都在偷情,他的喇叭吹响,陈冲就会到他的房间。姜文跟他老婆拍拖时,就用性幻想虚构了和孔
镱珊的性爱过程。但当黄秋生在事情平息之后,在姜文房间里,和陈冲三个人小聚后,他上吊自杀了。他悬挂着的自杀身躯下面,7个女人:5个厨房姑娘,1个倾慕他的骚扰女,性亢进的护士陈冲。整个过程中,
    其实,每个人都是性压抑的,包括姜文,他只能靠写出来的性幻想来满足自己。他甚至幻想孔镱珊的肚子像天鹅绒。性亢进的护士陈冲也压抑着,她在与姜文的偷欢中从来没有真正地满足过,所以她对黄秋生才充满幻想。有意思的是,姜文因占着茅坑不拉屎而被房祖名与老婆偷了欢。
    1958年到1976年,确实是性压抑的年代。这从姜文的另一部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早已经作了铺垫。
 
再说死亡。
    周韵的亡夫,死在西北大漠的边陲,应该是执行公务殉职的。这从最后一段周韵挺着大肚子到营房去听俄罗斯人说明和面对有三个弹孔的衣服时可以判断。但在房祖名拿着头像被剪去一个的合影照片时,山村里的人却把周韵的亡夫错认成了另一个人。其实,房祖名的爸爸就是烈士,但村里人却说他爷爷才是烈士。
    黄秋生自杀,是在压抑的年代因性压抑不能自持而自杀。房祖名是被姜文打死的,因为他强调了姜文老婆的肚子不像天鹅绒。(我突然想到,姜文在影片里应该是个性无能吧,他跟陈冲偷欢,却不能使陈冲满足;他在结婚前用性幻想来绘声绘地描述与孔镱珊的性爱,并在结婚前说了:你的肚子像天鹅绒。下放到山村后,他却占着茅坑不拉屎,使自己老婆忍不住与房祖名通奸。最后,房祖名说他老婆的肚子其实不像天鹅绒,像是扯破他性无能的遮羞布而使他不能自持,所以杀了房祖名。)
    周韵失踪了,但更像是肉体死亡了,但内心世界和执著的感情一直都在。所以,后来姜文趁夜在石头房子里见到了她的衣服。
 
      最后说太阳。
    其实整部影片的故事跟太阳都没有关系。所以,太阳不过是最后,也是最大的隐喻。相比于用性压抑来暗示压抑的年代,太阳在最后的点睛。太阳不过是乌托邦的革命理想,或者这片禁锢了他7年不能拍片的红帝国。通篇都像在叙述一个魔幻现实主义彩的故事,但最后终于把这个故事放置在太阳下面。这是姜文最大的野心,他仍然没有放弃表达他最渴望的主题。司空图曾说,不着一字,尽将风流。他能把整部电影没有一处笔墨来批判
敏感的内容,但最后一个回旋,整篇故事都是在表达他的批判。
    想起广东的《南方窗》杂志扉页曾经引用一句话: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是的,压抑的年代过去了,太阳照样生起,太阳照姜文的模样升起。但曾经的太阳却一去不复返地湮没了,曾经的纯真爱情,曾经的理想与激情,曾经萌动的青春岁月,都伴随着新的冉冉升起的太阳而彻底湮没了。
    这就是姜文,在一句批判的话都没有的情况下(所以影片能够一刀不剪地公映),他始终还是表达了他的意象。
《百花深处》这个标题很容易让人想到陈升的那首《北京一夜》:“地安门外……百花深处……面容安详的老人,等着那出征的归人”。“时光”还是两个作品共同的主题。所不同的是,陈凯歌的《百花深处》一如既往地超越了个人情感,以俯视的角度审视现代化与传统殊死冲突这个国际化的命题。
陈凯歌一向是我尊重的导演。当同为“第五代”标志型人物的张艺谋完成了从反叛、漠视到招安的奋斗历程;当一批新锐导演迷恋于个人体验而无力自拔,年过半百的陈凯歌却没有放弃社会责任感,以反思和批判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似乎变幻无常的年代。
影片讲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搬家公司的小头目耿乐刚刚为一个顾客搬完家,冯先生到耿乐说自己也要搬家,于是带着耿乐一伙人百花胡同,但当费劲周折到百花胡同时,那里已成为一片废墟,只有一棵老槐树孤零零地留在那里。耿乐他们大呼上当,掉头离去,这时接到,电话说,这几天有一个疯子到处人给他搬家,告诉耿乐别上他的当,上了当别忘了要钱。
为了要钱,耿乐他们又折回来给冯先生搬家。于是冯先生就给他们讲:这是大立柜、这是鱼缸、那是花瓶儿,于是耿乐他们就搬没有实物的家,当搬一个前清的瓷瓶时,由于有人要吸烟借火,搬运工一松手瓷瓶摔碎了,冯先生哭了。
搬好了东西,车往前开,冯先生告诉耿乐胡同前面有个沟,结果车真的陷进去了。在陷车的地方,挖出了一个铜铃铛,冯先生捡起铜铃铛高兴地跑向落日,耿乐他们蓦然回首,落日余辉中一个水墨四合院出现了。
现代化对传统的征服带来了怎样的后果?《百花深处》描画了这样一个场景:当传统文化这个物质家园被摧毁之后,人类的精神家园也将无枝可栖。“冯先生”以变疯这种极端的方式,象征性地昭示了这一严重的后果。而那几个搬家工人像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在灾难面
前表现的是可悲的冷漠和麻木。
与绝妙的创意相比,影片的摄影平庸或是平实。在汽车驶进废墟时,摄影机从一间残壁的窗户内,窗框为前景拍摄了这一画面。这个镜头不过3秒钟,但我的感觉是,它太像主观镜头,有些影响观众沉浸剧情。这一点,阿巴斯在《樱桃的滋味》里的处理就巧妙得多。
影片的音效颇为出彩。虚拟的搬家声响既有趣味性,又切合了疯子的主观视角。当不存在的“前清花瓶”被失手摔碎时,荒诞感的鼓点变成了忧伤的长音,与向前缓移的镜头相配合,直到冯先生哀伤的脸部特写出现,将影片的基调由荒诞转为沉重。当冯先生摇着铃铛跑向“新家”的时候,一个动画的四合院出现了,伴随着的是风铃声、叫卖声和传统器乐的交相辉映,这些音效把观众带回了“过去的好时光”,有力的烘托了影片的主题,并将影片推向了高潮。
而就在此刻,导演——这部故事的上帝显现出了力不从心。
应当说,在动画出现前,故事的讲述是出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尽管搬家公司的电话我认为不太合常理——让他们从疯子手里拿工钱,但这是故事的第一个情节
farewellsong点,没有这个情节点,故事就无法往荒诞的方向发展,对于一个十分钟的影片,凯歌尽力了。第二个情节点就自然多了,发现失落的铃铛尽管巧合,但并不算突兀,这个情节点成功地将故事引向高潮。
总体来说,层层递进的悬念还是能吸引人看下去。陈凯歌的名字之所以能跟国际电影大师们一起排在这张DVD的封皮上,不是没理由的。但后来的一分钟证明,真正要和大师们并肩,却是一个无比艰难的任务。
博尔赫斯最青睐短篇小说,因为它是个完美的圆形。但实际上却很难完成。长篇需要作者超强的稳定性和持久力,短篇要求作者具备高度收放自如的驾驭能力,两者都是对创作人极高的挑战。
显然,对于这样一个短篇,陈凯歌很清楚,他必须在十分钟里就要给观众一次完整而完美的体验。为了制造一个足够刺激的高潮,在隐身奋战了近十分钟后,这个“上帝”迫不及待地出马,用百花——雪花这浅白的意境动画了一个冯先生脑海中的四合院,以弥补观众的想象力,人为的强迫这个故事以及每个观众到达高潮。不幸的是,这种最后阶段的冲刺却暴露了导演驾驭这次体验的生疏和胆怯。将脑海中的四合院写实无疑是画蛇添足,用现代
化的电脑动画来表现更是匪夷所思。用搬家工人的视角来想象这一变迁则透露出明显的说教意味,这大大冲淡了本来十分沉重的主题。由此一来,一部艺术电影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平庸的公益广告。于是,我们看到的并不是一次大师的完美创作,而是一个年轻人初识人事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