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北京的饮⾷⽂化
新垣结衣 小小恋歌
如今⼈们谈⽼北京的饮⾷⽂化,开⼝便侃⼋⼤菜系在北京,⼋⼤楼、⼋⼤居、四⼤兴、长安⼗⼆春;要不,就是烤鸭、涮⾁、满汉全席宫廷宴;再不,就是驴打滚、年糕、艾窝窝、卤煮⽕烧、爆肚、炒肝等⼩吃。便是在诸多谈吃的⽂章⾥,说到“北京菜”,也多是记述或论说京城菜馆的滋味及餐饮⽅式如何集天下之⼤成,⾄于当年北京普通百姓的饮⾷⽂化,便少得寥若晨星了。
⼀般说北京⽂化,多是讲有三⼤部分组成━━宫廷⽂化、⼠⼤夫⽂化、平民⽂化。依此,若谈⽼北京的饮⾷⽂化,或也可分为宫廷饮⾷⽂化、⼠⼤夫饮⾷⽂化及平民饮⾷⽂化。⾄少,也要说出个上流社会与平民百姓在饮⾷⽂化上的异同。倘是囫囵着只谈上层中层的,不涉及最为多数的下层百姓⽣活,这样的饮⾷⽂化,怕是也不符合历史的真实。
“草根”⽼北京的饮⾷⽂化有三⼤特点,即:囚鸟原唱
⼀、北⽅⽔⼟养北京⼈
50年前胡同⾥的平民百姓很少下馆⼦,因为吃不起。那时的恩格尔系数还很⾼,⼤约在59%以上。⼀⽇三餐以粮⾷为主,蔬菜以下饭为主,吃⾁在平⽇⾥是添加油⽔为要,逢年过节才有鸡鸭鱼⾁,但那也是数量有限,有⼏⽄猪⾁、⼀只鸡、⼀两条鱼,也还是解馋开斋,添个⽓氛喜兴为主。
红旗飘飘的歌词从⼀般家常饭⾷看,北京⼈的主⾷中,蒸的有馒头、包⼦、窝头、团⼦等,烙的有烙饼、馅饼、锅贴、贴饼⼦、摊糊饼等,煮的有⾯条、轧饸餎、饺⼦等,粥汤类则也是在⽩⾯、⽟⽶、杂⾖上下功夫,如热汤⾯、疙瘩汤、⽚⼉汤、拨尜尜⼉、⽟⽶⾯粥、杂⾖粥等。
馒头是⾃家蒸的,偶尔也会去饭馆或馒头店买。记得那时有⼭东呛⾯馒头,⼀咬⼀掉渣。
团⼦⼜称“菜团⼦”,是⽟⽶⾯做的,馅是⽩菜、⼩⽩菜、萝⼘或⼲菜等居多。冬天蔬菜少,⼈们多⽤⽩菜帮⼦做团⼦,是粗菜细做,物尽其⽤。
糊饼是⽤⽟⽶⾯糊摊制的,上⾯撒上鸡蛋、⾲菜。现在有的⽼北京餐馆也有了,居然很为⼈们喜欢,说是吃⽼北京风味。每当看或吃⽐萨饼,我总觉得是马可波罗从北京的糊饼学去的,是糊饼的国外“变种”。
尜尜⼉,⾳嘎嘎⼉,⼜称“摇尜尜⼉”,是⽤棒⼦⾯,即⽟⽶⾯⽤⽔和硬后切成骰⼦⼤⼩,放在盆内或簸箕⾥摇到快成圆了时,下锅煮熟,捞出放上浇头⾷⽤。也有在⽟⽶⾯⾥掺上些⽩⾯的,⼀则和时好成团,制作上⽅便,⼆也算是吃了些⽩⾯了。有时简化制作的⼯序,便把“摇”的过程给省却掉。
早年间的北京,⼤⽶很少。⼈们说吃⼤⽶饭“不禁饿”,不顶时候,不如吃馒头、窝头、炸酱⾯。究其实,还是“⼀⽅⽔⼟养⼀⽅⼈”,北⽅出产的粮⾷、蔬菜,即所谓“⾷源”,造就了北京⼈饮⾷上的特点。
⼆、在吃中知季候识节令杨思琦个人资料
农业社会,靠天吃饭。⽼北京百姓⼈家的饮⾷有着明显的节令季候特点。
春天,柳绿花红时候,⼈们饭桌上也鲜艳起来。⼩萝⼘蘸酱、⼩葱拌⾖腐、菠菜粉丝,虾⽪⼩⽩菜熬⾖腐、⾲黄炒鸡蛋等,都是⽼北京春天的家常名菜。
夏秋天,餐桌上的菜肴是丰富的。黄⽠、茄⼦、柿⼦椒、辣青椒、西红柿、蒜苗、扁⾖、豇⾖、冬⽠,还有⾛街穿巷卖鱼和虾蟹的。
⽼年间北京的冬天是漫长、寒冷的。那会⼉没有温室⼤棚,冬天能吃到的,只是⼤⽩菜、萝⼘、⼟⾖能冬储的菜蔬品种了。此外,便是北⾖腐、⾖腐丝、⾖腐⽪及熏⼲等⾖制品。
楼下的那个女人过年了,炖猪⾁,糊上⼀⼤锅,放在院⼦⾥的⼤缸⾥。吃的时候,兑上宽粉条、冻⾖腐、⼤⽩菜等,就是今天仍旧很普遍的“猪⾁炖粉条”。再奢侈些的,便是在除⼣、初⼀等⽇⼦,能吃上炖鸡、鸭、红烧鱼之类了。等到了只有⾁汤炖冻⾖腐⽩菜,⼤约年也就快过完了。
腐⽩菜,⼤约年也就快过完了。
贯穿北京⼈全年⽣活的,是腌咸菜。曾是家家都有专门的⼤缸或坛⼦⽤于腌咸菜或渍酸菜。
北京家常的咸菜,⼤致可分为“暴腌”和“腌秋菜”两⼤类。
暴腌是四季全有的。从春天的⾹椿、萝⼘缨⼉,到夏秋时各种时鲜蔬菜,乃⾄冬天的拌⽩菜芯、拌⽔萝⼘⽪或丝⼉等。
腌秋菜则专门是为过冬了。⼤路的有腌芥菜疙瘩、雪⾥蕻、苤蓝、⼤萝⼘;再细致些,会有腌猪⽿朵扁⾖、⽢露⼉、⿁⼦姜、芹菜、青椒、⼩辣椒。连吃咸菜都尽可能地调换品种和样⼦,这中间或也有⽼北京⼈在漫漫的寒冬中,在单调的吃⾷⼉中⾃我乐⼉了。
⾄于去六必居、天源酱园、桂馨斋买酱菜,如⼋宝菜、酱疙瘩等,则是⽣活中的点缀了。逢年过节买酱菜,则是“年货”的内容之⼀。
三、城⾥⼈的“农家乐”
当年的北京,是条胡同是个四合院就有树,榆树、柳树,还有花椒树、桑树、葡萄架、藤萝架等,院⼦⾥的花池⼦种着茉莉花、夜来⾹,还会有向⽇葵、⽼⽟⽶、葫芦、南⽠,甚⾄还有种黄⽠、西红柿的。这就给城市⽣活平添了许多农家风味。
平时,⼤⼈们不让孩⼦爬树上墙,但⾹椿发芽、榆钱熟了,⼤⼈们来了兴致,⿎噪着让孩⼦们上墙爬树,去够⾹椿,捋榆钱,还在树下⽀招⼉指挥着,还丰收了似的让⼩孩⼉们给各家去送。那⽇⼦⼝真
跟过节似的。吃上新鲜的⾹椿拌⾖腐或者⾹椿炒鸡蛋,拌上醋汁蒜末吃榆钱糕,⾃⼰劳动的果实,怎么吃都有春天的清⾹!
端午节包粽⼦,孩⼦们跟着母亲淘江⽶、泡粽叶、洗红枣,直到包粽⼦,争先恐后。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蒸锅冒热汽,贪婪地闻着锅⾥飘出的⾹⽓,期待就是五⽉节⾥的⼀⼤欢乐。
⼋⽉,桂花飘⾹时节,中秋到了。买⽉饼吃是⼀个“节⽬”,但那多是晚上看⽉亮时的事,每个孩⼦能分到⼀两块⽉饼,还有平时难能吃到的⼤苹果、⼤鸭梨、马奶葡萄等等,在葡萄树下、藤萝架下或者就透过院⼦⾥的⾖⾓架、⽠篓藤、⼩葫芦蔓⼉的空隙,去看天上⼤⼤的圆圆的⽉亮,听着⽜郎织⼥、嫦娥奔⽉还有吴刚捧出桂花酒的故事,挺神奇也挺神秘的。第⼆天,把⽉饼带到学校⾥,⼩朋友互相看着、⽐着⼀起吃,中秋节⼀过就是好⼏天。
还有⾃家做⽉饼的节⽬。往往也是各家⼥主⼈施展本事,亮⼿艺绝活的“⽐赛”。那时候,⼈们做出“岔样⼉的”吃⾷,都⾄少要送给同院的街坊尝新鲜,还有的端着⼀路⼩跑着送给胡同⾥的邻居去。谁家⾖馅做的细致、⾹甜;谁家的⼥主⼈能做的花样多,能做各种“⾯花⼉”,能做出⼩⽩兔⼩刺猬⼩鸭⼦等等,能念叨些⽇⼦呢。孩⼦们会围着挤着,看妈妈、姑姑、们捏出⼩⽩兔⾖包或糖馒头,看她们⽤⼩剪⼑在⾖包上剪出个⼩刺猬,再装上两颗⼩红⾖做的眼睛。熟了,揭锅了,尽管很烫,孩⼦们也会抢着拿到⼿⾥,翻来倒去地折腾着,爱不释⼿。后来,闹⽂⾰了,⽉饼床⼦都成了“四旧”,被扔了毁了。现在,那物什⼜成了⼯艺品或者⽂物,买⼀个还挺贵的。
50年前的⽟渊潭,是⽚沼泽地,有很多⼩溪流。在那⼉能采到苣荬菜、刺⼉菜、马莲菜(马齿苋)、车前⼦、野⾲菜什么的。⼤⼈们带着孩⼦们去玩,采野菜也是其中⼀⼤趣事。吃野菜总让⼈想起像是神农尝百草。
庞岩结语
风俗、⽂化,从来是两条线路发展。⼀条是⾃下⽽上,⼀条是⾃上⽽下。饮⾷⽂化也是⼀样。
北京城,五⽅杂居。各地⼈到北京,也把他们的饮⾷⽂化带来,带到胡同、四合院⾥,也传到餐馆饭店。就像“艺术来源于⽣活⼜⾼于⽣活”⼀样。
今天很多的家常菜,如摊黄菜(即炒鸡蛋)、粉丝菠菜、东北⼤拉⽪、油麦卷等,就从民间登上许多⼤餐馆名酒家
的“⼤雅之堂”。
在⼩吃中,油炒⾯,据说原是内蒙吃⾷,也有⼈说是来⾃军旅,后来便成了北京的⼀个传统名吃了。
传说中慈禧太后逃难吃窝头的故事,后来就变成了御膳房⾥的栗⼦⾯⼩窝头,且流传⾄今,成了个名点。
砂锅居始建于清乾隆六年(1741年),源⾃满族"祭祖安神"后,亲朋好友“吃供尖”,⼤伙享⽤⼀顿。王公贵族们每次祭祀后所余“供品”,就赏给看街的更夫们吃。后来,更夫们与御膳房出来的厨师合作,开店经营起砂锅煮⽩⾁,因店⾥使⽤⼀⼝直径约 1.3⽶的砂锅煮⾁,⼈们习惯称为砂锅居,由此成了北京⼀家名字号。
如此说来,琢磨北京或其他什么地⽅的饮⾷⽂化,还真不能只盯着⼤餐馆的名菜名吃。其实,很多餐馆饭庄的菜肴吃⾷⼉都发源于民间,来从于民间的创造、发明。这或者就是⽼北京草根饮⾷⽂化给我们的启发了。
另外,要是现代城市的⽣活中,也能有农村风情,能与⼤⾃然亲近,那该多“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