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族婚俗
  俄罗斯族是俄罗斯移民的后裔,属于东斯拉夫人中的一个族。根据2000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在中国,俄罗斯族总人口为15609人。俄罗斯族在全国的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中均有分布,主要集中聚居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北部、黑龙江北部和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的呼伦贝尔市等地共约1.4万人,占俄罗斯族总人口的89.40%
  众所周知,由于十八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叶,广袤闭塞的中俄边境管理松懈加之战乱等诸多原因,沙皇俄国及前苏联部分东斯拉夫人、哈萨克、塔吉克及通古斯人,越过中俄边境线迁移至我国境内,成为我国中俄边境地区一股人数众多的移民体。这些移民(或称侨民),实际上是外国列强在旧中国推行其扩张主义政策的一个重要产物。尽管如此,他们的
到来不仅为中俄边境地区的发展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丰富的物质及人力资源;也把俄罗斯人的先进文化和传统的风俗习惯带到了中国,并为中国增加了一个少数民族——俄罗斯族。今天,笔者就中国俄罗斯族婚俗的传承与演变,谈一点自己的看法。
一、一百五十余年原汁原味的传承
据不完全统计,自十八世纪末至二十世纪中叶(俄语歌曲1955年)的150余年间,我国境内(主要是中俄边境地区)有俄侨(或称苏侨)14万余人。主要分布在黑龙江及额尔古纳河沿岸,以及新疆伊犁、塔城及阿拉泰、乌鲁木齐等地区。其中新疆有8万余人,除新疆外包括黑龙江及额尔古纳河沿岸以及哈尔滨、上海、旅大、北京、天津等地有 6万余人。据悉自1954年至1955年间,居住在中国的11万名“苏侨”被分两次集体遣回苏联国内。当时仅额尔古纳地区归国的“苏侨”就有1171户,6553人(《额尔古纳右旗志略》统计数字)。前面说过,这些俄国人(或称俄罗斯族人)进入中国境内后,把俄国人传统的风俗习惯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其中包括传统的婚姻习俗。
俄罗斯民族男女青年的婚姻主要是自己做主,一般不受父辈的干扰。当然,也有个别经父母或亲朋好友提亲而成婚的。那个时代在俄罗斯族婚姻中有“正娶”(又称“明娶”)和“窃娶”
(又称“暗娶”、“偷娶”)之说。所谓“正娶”是指青年男女相识后,经过一段时间交往,彼此间产生恋情,便正式告知自己的父母,希望得到父母的支持。如双方父母都无异议,便选定良辰吉日,择日完婚。
男女双方婚事基本确立后,男方父母约上几位有威望或与女方家熟悉的亲友并备些红酒、大方面包等“四彩礼”及礼金(娘家一般不留礼金,主要是给新娘买嫁妆用,金额多少取决于男方家的经济条件而定)。男方到女方家去提亲时,如女方家同意这门亲事,女方便将男方带去的大面包切开,并以好酒好菜招待男方父母一行。然后,双方选定良辰吉日准备为子女完婚。
结婚前,新郎家要把新房粉刷干净,布置一新,并备齐各种美味佳肴,以招待前来“赶礼”和祝贺的亲朋好友。结婚的当天上午,女方家往往也要设宴招待亲朋好友及左邻右舍,俗称“送闰女”(俄称“斯瓦尼克”)。前去赴宴者也要带些被单、枕套、布料之类的礼品“赶礼”。此时,新郎家要备足四样礼品随车带去,这四样礼品是带有排骨的猪肉或牛、羊肉一条,俗称“离娘肉”,粉条两捆,酒和罐头各4瓶(双数)。排骨和粉条女方家只留一半,另一半请男方带回。迎亲人员赶着装饰华丽的马车或马爬犁前往新娘家迎娶新娘。一路上人们一边拉琴一边唱歌,情绪十分高涨。迎亲队伍出村、进村时,不时有人(大多是青年和孩童)用大绳或栅栏将道路给拦住,向新郎索要烟、酒、糖果,得到满足后方放人过去。到了新娘家,候在门外的娘家人将向迎亲队伍中的每一位成员敬酒两杯(多以烈性白酒为主)。因此,前去迎亲者一定要有些酒量。然后才将迎亲人员让进屋内,新郎在主持人的引领下,首先要去拜见岳父岳母,并递上带来的礼物。此时,新娘家的酒宴早已摆好,但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新郎或迎亲主持人(俄称“斯瓦哈”)必须花钱买座(此前需备好一些零钱)。参与此项活动的大都是些年轻人和新娘的兄弟妹。如果新郎往事先准备好的钱盘中放1元钱,娘家人会在上面加放2元钱;新郎再放2元或3元钱,娘家人会加倍上压,以此类推直到他们认为可以了,游戏才会结束。随即女方家人将座位让出,迎亲人员方可入座就餐。
一般迎亲人员在10点左右到达女方家,在此之前,女方家要为新娘编辫子,梳头打扮一番。这期间,女方的亲朋好友们在新娘家拉琴唱歌,主要唱一些如《飞去的燕子》、《沙皇的新娘》等祝福歌。这些歌曲充满了离愁别绪,令人欣喜也令人伤感。
迎亲人员吃过饭后,就要接新娘上路。此时,娘家人也会给新郎出些难题。如他们将新娘锁在房间内,将门钥匙丢进一个装满啤酒或果酒的大杯或酒瓶中,新郎或迎亲队伍的领头人,必须将酒喝干才能取出钥匙。然后将房门打开,将新娘迎出来,新郎与新娘去向新娘的父母辞别。新娘的父母还要说一番嘱咐和祝福的话,新娘在伴娘和送亲亲友的陪同下,坐上迎亲车这才出发。
一般送亲的人去往新郎家时,其人数必须是双数(包括新娘),返回时成单数。新娘的嫁妆大都由新娘的弟弟或妹妹押送,到新郎家后,新郎向押送人付一定的费用(多按押送人员的要求付给,有时双方亲友也讨价还价),嫁妆才允许搬动。然后双方亲友分别入座,开怀畅饮。喜宴间,新郎和新娘还要互换戒指或手表。有教堂的地方,此种仪式要在教堂中举行。新郎的父母和亲友们向一对新人表示祝贺。席间,新人要向参加喜宴的亲朋好友敬酒。一些喜欢开玩笑的人,端起酒杯后舔一下,连称“果里格,果里格!”(俄语,好苦呀,
好苦呀!)。无奈,新郎和新娘只好按叫苦者的要求相拥热吻,叫苦者才肯把酒喝下,并连连称道:“斯拉得格,斯拉得格!”(俄语,好甜呀好甜)。一场婚宴下来,新郎和新娘不知要拥抱接吻多少次。
喜宴间,乡土乐师们或拉起“巴扬”(纽扣式手风琴),或弹起“巴拉莱卡”(三角琴)、“曼达林”(一种八弦弹拨乐)等乐器。伴着欢快的舞曲,人们欢迎新郎和新娘跳上一曲,同时新郎还要邀请岳母、新娘则邀请公公或是自己的父亲跳。伴着悠扬的舞曲,歌手们纷纷登场献艺助兴。亲友们也手举酒杯一边唱,一边跳,一边向新郎的父母和来宾们敬酒,将宴会的气氛推向高潮。婚宴中还有一个特别的情节是汉族人和其他少数民族风俗中所没有的,那就是:假如结婚者(指新郎)是此户人家中最后一个子女,婚宴上会有年长的来宾趁人们尽兴之机,将新郎父母的裙子或裤子撕开,引起哄堂大笑。此举一是祝愿新人能孝敬老人,勤俭持家;二是祝福新人平安幸福,白头偕老,相敬如宾;三是表示此人已是“老儿子娶媳妇——大事完毕”。
酒宴常常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年轻人们往往还要闹会儿洞房。结婚的当天晚上,男方家要请儿女双全的中年妇女为新人铺床,希望给新人带来好福气(指今后也儿女双全)。半夜入洞房前要煮两碗长寿面(一酸一辣)让新人吃下,意为酸儿辣女。另外在娘家的嫁妆里还有一盏台灯,俗称“长命灯”,多由女方的兄长给插上。过去没有电灯时,就用油灯或红蜡烛,一夜点亮不灭。如今这种习俗也渐淡化。
婚后第三天,新娘要在新郎的陪伴下携带礼品“回门”,这与汉族的三日回门相似。一般路途
近的要在当天日落前返回自己家,路途远的则要在娘家住上一日或几日。
所谓“窃娶”是俄罗斯民族中流行的一种较古老的婚俗,类似汉人和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中的“抢婚”。大概情况是这样:男女青年经过热恋后私订终身并约定婚期,不通知女方家长(或因女方家长不同意这门婚事),待到娶亲那天,新郎带领少量迎亲人马到新娘家将新娘约出,然后将其抱上马车或雪橇 ,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去。女方家人发现后,立即组织亲友前往追赶(大都虚张声势)。此种习俗如今已不多见。
二、近六十年来的蜕化演变
随着苏侨的大批回国和老一辈俄罗斯族人的相继离世,现如今生活在我国境内的俄罗斯族,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华俄后裔混血儿。就拿俄罗斯族较集中的额尔古纳市来说吧,现有俄罗斯族2500余人,其中只有4人为纯正是俄罗斯族(属无国籍),其余全部为第一、二、三、四。。。。。。代华俄后裔混血人。而且第一代混血人也所剩无几,健在者大都在百岁左右。
所谓“华俄后裔”即华夏男人(多数为汉族,也有少数回族、蒙古族等)和俄国女人通婚的后代,当地人称他们“二毛子”、“三毛子”。按照我国汉族人几千年来的传统习惯,子孙后代的姓氏与民族成份大都随着父亲世袭相传。因此额尔古纳地区的广大华俄后裔的民族成份多为“汉族”,只有少数为“回族”、“蒙古族”和“满族”等,也有极个别的随母系为“无国际”或“俄罗斯族”。然而,近些年来,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我国人权状况的改变以及党的少数的不断深入落实,许多人打破了陈旧传统观念的束缚,要求将自己的姓氏、民族成份等改随母亲或祖母、外祖母。鉴于此种情况,党和政府根据额尔古纳地区华俄后裔这一特殊体的特殊情况和普遍要求,内蒙古
自治区党委办公厅于1985年下发了《关于重视华俄后裔生产生活问题的通知》(内党办发[85]12号)。《通知》第二条规定中指出:“华俄后裔过去自报汉族,现在不少人要求改变民族成份,报俄罗斯族。根据国务院人口普查领导小组、公安部、国家民委(1981)民政字第601号文件《关于恢复或改变民族成份的处理原则的通知》办理。”自内党办发(8512号文件下发至1989年末,额尔古纳地区自愿改报俄罗斯族的人口达2500余人,“俄罗斯族”又一次在额尔古纳这片黑土地上兴旺起来。
每一个民族,无论是汉族、满族、回族、壮族还是蒙古族、朝鲜族、达斡尔族、俄罗斯族,都有自己传统的生活习惯和民俗风情。作为今天居住在我国境内的俄罗斯族,其本质为汉、俄结合的华俄后裔混血儿,有着自己独具特的双重生活习俗和双重文化传承。他们不仅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汉族的许多习俗,也从母亲那里传承了俄罗斯人固有的许多生活习惯和风土人情。特别是第一、二代华俄后裔混血儿,因受母亲和祖母的影响较大,他们不仅其相貌特征酷似俄国人(或称欧洲人),其生活习惯也更多地接近俄国人。他们不仅喜欢穿裙子、“布拉吉”(连衣裙)、“巴金克”(皮鞋)、“萨巴基”(高筒皮靴);喜欢吃“赫列巴”(面包)、“西米丹”(稀奶油)、果酱,喝奶茶,饮烈性白酒,住“木刻楞”(用原木叠摞而成的木屋)。而且他们的室内布置,宗教信仰、婚丧嫁娶及语言文化等,也与俄罗斯
人更为贴近。当然,他们中的许多家庭特别是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混血人家庭,因从小接受汉语教育和与汉族人接触较多,其生活习俗则更多地贴近汉族,尤其是一些嫁给纯汉族男人或娶了纯汉族女人为妻的第二代、第三代混血人家庭,尽管他们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民族成分改成了“俄罗斯族”;其语言文化和生活习惯等则更多的贴近汉族。就其婚姻而言,在自由恋爱的基础上,也往往受制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影响。特别是三四十年前,一个纯汉族青年如要迎娶一个混血姑娘进家门,或是一个纯汉族姑娘要嫁一个混血小伙时,常常会受到汉族一方父母及家人的反对。他们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嫁娶混血人,主要是不认同混血人相貌中的欧洲特征。加上受政治因素的影响——“”前和“”中华俄后裔所经受的种种歧视与磨难,也让许多纯汉族人家不得不“望华(指华俄后裔)止步”。如今,随着社会的进步与信息科学的发展、思想观念的转变以及广大华俄后裔“俄罗斯族”社会地位的提高,人们对俄罗斯族和华俄后裔混血儿的看法也有了质的转变,许多年青人甚至愿意娶一个华俄后裔姑娘作老婆。他们对华俄后裔妇女讲卫生、爱清洁、性格开朗、皮肤白皙、生出的孩子聪明漂亮等优点予以肯定。但,无论是本民族结婚还是与其他民族通婚,华俄后裔家庭都相对比较稳定,离婚率也相对较低。尽管混血家庭的父母也大都不喜欢自己的子女嫁、娶汉人,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的本意还是希望自己的子女
一个本“民族”的对象。当然,这只是老人们的一种愿望,但绝不横加干涉。年青人选择对象时,也很少不受老一辈人的左右。因此,华俄后裔与汉族、回族、满族、蒙古族等兄弟民族通婚的现象在当地较为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