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在一个不知名的寺院,看一树菩提叶纷落,有披着绛红袈裟的僧侣低头匆匆走过,拂起满地的尘埃……重重殿宇,在萧索的凉风中,弥漫出一种遗世的孤独,仿佛这里有过一场浩劫,如今已是鸟雀奔飞,无人做主。寂寥的楼台上,只有一个小和尚端坐,双手合十,他那么安然,纷乱的世界惊扰不了他的清宁,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中有一种尊重万物的良善和悲悯。他应当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在西藏,那么多转世的达赖喇嘛,为何我偏偏记住的是仓央嘉措,让我难以忘怀的,不是这位转世灵童多么传奇的身世,不是他接受终生膜拜的神佛高度,而是他对红尘深刻的眷恋,对情爱的不能割舍。我为之倾倒的,是他的情诗。他的情诗,亦是情花,遍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令繁花滋长,情缘流长,这位情僧,这位动人心魄的情僧,用他像梦一样迷离又美丽的生命历程,用他传奇而又悲剧的一生,换取了世人永远的怀念和感动。生长在门隅山川之间的仓央嘉措,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他和少年玩伴一起放牧羊,嬉笑打闹,他热爱这片给了她生命的土地,眷恋微风中轻轻摇摆的野草,喜欢看邻村姑娘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三百年前,当仓央嘉措活佛的身份被公开时,他可能正和心爱的姑娘在秋天的山头观赏红叶,牧着牛羊,构想着幸福的未来。当他知道自己被从天而降的荣宠砸中时,确实有喜悦掠过心头。那时的他幼稚地以为,
待他坐上佛床,就可以拥有天下,可以和自己所爱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是,他甚至来不及和乡亲邻里道别,来不及和心爱的姑娘说一句离别的话语,来不及为两鬓生了白发的母亲擦去脸上的泪痕,就被使者一路风尘,带至遥远的拉萨。而等待他的却是,坐上布达拉宫的佛床,从此与人间情爱诀别,而那心爱的姑娘,也将与他成为永远的陌路。1697年的10月在拉萨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坐床典礼,十五岁的仓央嘉措正式入主布达拉宫,被捧至神佛的高度,接受养人的顶礼膜拜。那一刻,他仿佛感觉自己真的是佛,脚下的苍生是他的子民,他的使命,就是讲他们度化,倾尽一切,为他们消除苦难。可是他真的具有佛那样无边的法力么?难道一坐上高高的佛床,他就真成了佛,可以让世间的一切残缺变得圆满?不,不是这样的。直到后来,仓央嘉措才知道,在这条通往佛界的路上,他是孤独的,他的心始终背负着人间最至真的爱,越不过红尘情爱的藩篱,所以纵使他有佛的灵性,终究也只是徒添遗憾。更何况,他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王,莫说不能主宰众生,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被布达拉宫囚禁了四年的他,经历了失恋的痛苦,忍受了傀儡的生涯,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如同窗外蔓延的青草,还有四月和煦的暖风。不知道是佛祖对他的考验,还是他命里注定会有这样一场美丽的戏梦。总之,在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他从一个无人通行的侧门溜了出去。换上华丽的服装,套上美丽的假发,走上拉萨街头,
现在,他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宕桑旺波。他真正品味到锦绣华年的美好,这样的生活,才哈哈哈一个十九岁青年所该享有的待遇。难道这世间的人都是如此,自己可以拥有的都不会觉得完美。那些得不到的,却偏偏想尽一切办法渴求得到。人因为有了追求,有了念想,才永远的得不到满足。有时候醉生梦死,真的比清醒自居更令人向往,那是因为人生有太多的负累,当我们无法躲避的时候,就需要偶尔的释放。秘密被抖搂的那一天,年轻的活佛仓央嘉措比以往都要平静,无论情感的路程是否走到尽头,至少他还拥有现在。他在摇曳的灯光下诵读经文,书写情歌。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一无所有,这些情歌将会像风一样从高高的殿宇飘飞而出,越过雪山荒原,蔓延至青藏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集市中、酒馆里、毡房内,草原上多情的人们都会为之传唱不息。因为有爱,才会有慈悲和宽容。每一朵莲开,都需要情感的浇灌;每一盏酥油灯,都需要温暖来点燃;每一个人,都需要菩提来度化。昨日一切,犹如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那时候他沉浸于美梦中,还常怨天尤人;如今方知道,他早该从梦中醒转。走进众生之中,在尘埃里开出洁净的莲花,才能给佛祖交代,给那些膜拜过他的信众交代,也给自己交代。到后来,在浮世红尘游走,仓央嘉措已学会了闲庭信步。残羹剩饭,他品出般若滋味:寄身雪域荒原,他如端坐云同过往的荣华富贵,已是云水;曾经的风花雪月,当如幻梦。“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歌词”这才是真正的仓央嘉措,徜徉在佛界与爱河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仓央嘉措。这样多情的他,让世人爱得深刻、爱得心痛。他到底是执迷,还是顿悟;是舍得,还是不舍;是拥有,还是放下,也不重要了。走过忘川河,再入轮回,重返世上,又是新生。我种今生因,谁得来世果。高原里活荡的长风不道来无心的会不通,神山圣湖不语。就让我们对着温厚宽容的岁月,许下善良的心愿,唯愿这世间的每一条问流都可以清澈无尘。每一座山峦都可以平和沉静,每一片草原都可以不分彼此。愿山河静美,盛世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