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君彦自述与章含之离婚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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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传奇》2015年第01
        那天,我被剃了阴阳头。她看见我时,坐在沙发上,双脚跷在茶几上,用鄙夷的口气对我说:你看你这个死样子,你还有脸回来啊!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要是你,跳到北海死了算了。
        随着《一步之遥》的热映,名门痞女洪晃的家世再次被翻了出来。洪晃之父洪君彦系经济学者、美国问题研究学者,长期在北京大学任教。他曾撰写《不堪回首——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一书,记录了他与总长女儿、主席老师、外长夫人章含之从相知、相恋、相伴到离婚,整整23年的过程,以及二人讳莫如深的第一段婚姻。
        第三者是大串联同伴
        自从我(洪君彦)被剃了阴阳头后,我一直不敢脱帽子。即使回到家里,因为怕吓着女儿也整天戴着帽子。但洗脸时不得不脱帽子,却不小心被当时只有5岁的女儿看见了。她吓得嚎
啕大哭,抱着我的腿说:爸爸,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这样。我也哭了,把女儿搂在怀里说:妞妞乖,不怕,不要怕。
        那天章含之见到我却完全是另外一种表情。她坐在沙发上,双脚跷在茶几上,用鄙夷的口气对我说:你看你这个死样子,你还有脸回来啊!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要是你,跳到北海死了算了。说话时都没用正眼看我。我当时大为震惊,心想:你明明知道我蒙受不白之冤,是无辜的,你不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却用恶言恶语来挖苦我。这个女人心真狠!
        1966年底,章含之开始了为期3个月的大串联,她的同伴主要是外国语学院英文系的教员,其中有一位张某。那时我的大洪君慧看到他二人眉来眼去,出双入对玩得欢天喜地,而把我完全置于脑后,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我外甥见二人上街时拉着搂着的亲昵样,感到十分诧异,用好奇的口吻问章,她却说:我们外语学院出来的人都是这样的,都很洋派。后来大与大夫发现他们在她家卧室发生不轨行为,并掌握了确凿证据,大当时大哭了一场。反复思量后,大含泪对我的兄弟妹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君彦知道。要大家守口如瓶。
        妹妹劝我放弃自杀念头
离婚前规则的主题曲        1967年中期,我整天劳动、写检查弄得疲惫不堪,又丝毫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慰藉,看不到任何出路,情绪低落到极点,而且想到:我这般毫无作为、毫无尊严地活着,不仅自己痛苦,也给家人带来耻辱,于是萌生了自杀的念头。但转而又想到:共产党员要是自杀,将作为畏罪叛党论处,罪加一等,这样更会连累妻女。正当这种自杀的念头萦绕不去,我最痛苦、最失落时,妹妹洪吟霞出差到北京。我把自杀的想法告诉了吟霞,妹妹听后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对我说:小哥哥你怎么到这种时候还这么痴心?章含之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你连自杀还要考虑到会不会连累她……”在这种情况下,她才把章和张某在上海大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我。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晴天霹雳,一时间我实在无法接受,倒使我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妹妹的一席话使我从此也警觉起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翻出章的手提包,赫然发现她的皮夹里夹了一帧张某的照片,包里还有安全套。这两样东西让我愤怒极了,当场要她把事情说清楚,她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开始她一味抵赖、否认,可是在物证面前无言以答。我当时愤怒到极点,简直要疯了。我说:我要张某人问清楚,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慌乱间章突然下跪认错,表示悔改,并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我愈来愈像我的妈妈(指她生母)了。我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理智地考虑到:我和她结婚已10年,女儿也6岁了。
只要她真能与张某了断关系,我再不会提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我会和她和睦相处,给女儿一个温暖的家。
        但是我的良好愿望并未实现。自章张恋情揭穿后,章仍然我行我素,视我为陌路人,而与张某的婚外情一直断不了,来往频繁。当时在外语学院,章张之恋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就在我最痛苦、软弱时,出现了一个既同情我、又仰慕我的人。她是和我分配在一组劳动的西语系女教师。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我和她有时谈到深夜,愈谈愈感到患难见真情,愈谈愈深入愈感到惺惺相惜,以致未能克制感情冲动,步上了婚外情的歧途。
        不久事情传到章的耳中,她气冲冲地责问我,说我丢了她的脸,跟我吵架。我理直气壮地说:是啊,现在我和你一样也有了外遇。不过你做在先,我做在后;你做的是暗的,我做的是明的。咱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章与乔冠华的绯闻
        我是196910月去江西的,直至19719九一三林彪事件以后,鲤鱼洲的北大五七干校结束,全体教职员工撤回北大,我才回到学校。
        而那时章含之已是通天人物1971年章含之随乔冠华参加联合国大会,待她返京后,她与乔冠华的绯闻就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也有几位燕大老同学在外交部工作,所以章与乔部长的事很快传到我耳中。我听后一点不吃惊,心想:这回准是她又爱上乔冠华了,以我的亲身经历,不难想象她是如何取悦乔部长的。
        1972年年底,章含之向我提出要离婚的事。她说:我们的缘分已尽了,分手吧。这样对双方都好。我听后心里非常平静。心想:这是早晚的事,是必然的结果。我心里很清楚:像她这样有心计的女人,在没有到更高的目标前是不会随随便便提出离婚的。所以她一提出离婚,我就爽快地答应了,没半点争执。
        19732月,我和章含之去史家胡同附近的居民委员会办离婚。第一次去还碰了钉子。居民委员会一位负责人冷言冷语地说:办离婚没有登记结婚那么简单,你们为什么要离婚?理由是什么?我们两人都说:长期感情不和。他又追问:感情怎么样不好?说具体点。我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这一次离婚没办成就回来了。
        办离婚也要走后门
        过了两星期章含之打电话给我,约我再去一次居民委员会。她说:这次行了。我们走进居民委员会,接待我们的还是那位负责人。办事的是同一个人,但态度迥然不同。他和颜悦地给我们倒茶,热情接待,一句话不问,利利索索地把离婚手续办了。事后才知道,章向外交部反映了第一次办离婚碰钉子的情况。于是外交部政治部主任派人到居民委员会关照,说:上次来办离婚的,你们知道是谁吗?下次章洪二人来办离婚,不许问长问短,照办就是了。想不到办离婚也可以走后门。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父母离婚在社会上似乎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连孩子也感到有压力。关于父母的离婚,洪晃在书中写道:那是一个最不好的五一节,我爸把我带到北大的宿舍里跟我谈话,这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分开了,但我爸爸还装装样子,有时候还在史家胡同住。这次我爸爸就对我明说,以后史家胡同就不回去了。那天我爸爸陪我从北大坐332到动物园倒111路,一直送我到灯市口,然后我就在马路边,看着我爸过马路到马路北边坐111路回北大,我就觉得我爸特惨。而我妈当时处理问题的方式是回避,她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样处理一个小孩的感情。
        先斩后奏激怒92岁章老
        离婚的事向女儿交代过后,接着应该向老人交代了。章老当时已92岁高龄了,再加身体十分衰弱,长期住北京医院疗养。其实1971年我从鲤鱼洲干校回北京时,老人家已经在医院里了。那时我每星期都去北京医院看望他,从家中带去可口的菜和汤,坐上一两个小时陪他聊聊天。
        不久听说章老受重托,即将启程赴香港促成国共和谈,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和老人谈了。我到北京医院章老的病房,先向他请安,问候他的健康情况,蹰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爸,我和含之长期感情不和,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了,这件事必须和您说一下。章老当时非常吃惊,继而大为震怒。他提高嗓门激动地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先斩后奏,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们离婚后妞妞怎么办?接着又问我,是谁提出来要离婚?我说是章含之先提出来的。章老马上问:含之是否有人了?我说:有了,是乔冠华。章老马上说:你们的离婚过程一定有文章,这件事不能这么了结。我要,等我香港回来再说。说罢他气呼呼地闭上眼睛。这是章老听到我们离婚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章老1973525日赴香港,71日就在香港仙逝了。
        水云间荐自《不堪回首——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