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瑛;杨军
【摘 要】陇南白马藏族民间故事中有许多瑰奇浪漫的爱情题材作品,这些故事依据情节发展和结局可概括为三种类型:以身殉情型、真情感动型、喜结良缘型.其描绘了理想的爱情状态,塑造了美好的人物形象,展示了山寨的风景民情,语言生动睿智,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期刊名称】《甘肃高师学报》
【年(卷),期】2015(020)003
爱在天地动摇时【总页数】5页(P25-29)
【关键词】白马藏族;民间爱情故事;类型;审美价值
【作 者】南瑛;杨军
【作者单位】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史学院,甘肃成县742500;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史学院,甘肃成县742500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207.73
在岷山北部的白水江流域，有一个县叫文县；在文县白马峪河沿岸，茂密的森林里，沟壑纵横之地，生活着一部分白马人，这就是陇南的白马藏族。它，没有自己的文字，却用口头语言创作出丰富多彩的民间故事，让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代代相传。这些民间故事“反映了各个不同时代劳动人民对现实所持的态度，以及他们为幸福而斗争的精神和对未来的憧憬。正像列宁所说的，它反映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心理和期待’”。[1]其中，瑰丽浪漫的爱情故事，正是陇南世代白马藏族青年男女追求爱情、向往憧憬幸福人生的见证，鲜活地展现了陇南白马藏族人民追寻理想爱情的轨迹，蕴含着丰厚的审美意蕴。
一、陇南白马藏族民间爱情故事的类型
陇南白马藏族的民间爱情故事，有程式化的趋向，大多数情况下故事中的男主人公社会地位低，家境贫穷，而女性往往是富家千金或神仙。依据故事的发展和结局，可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一）以身殉情型
“在整个古代，婚姻的缔结都是由父母包办，当事人则安心顺从。”[2]即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陇南白马藏族也是一样。当彼此钟爱的有情人无法自主婚姻时，必然要奋起抗争，不可避免地会造成一些爱情悲剧。而以身殉情是一种最极端典型的方式，青年男女以自己的生命践行着生死不离的爱情誓言。陇南白马藏族人民，正是通过这一类故事，艺术地肯定爱情的可贵，向扼杀人性的不合理制度和社会陋习宣战。《小丫》中，小丫是核桃坪山寨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余富昌的女儿，“小丫长到十八岁时，已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前来相亲的白马小伙络绎不绝。贪财的父亲面对五美酒和铜钱，在媒人的撮合下，为她选定了入贡山的富家子弟班正才。父亲说：“养儿一门丁，养女是众家亲，女子的命是菜籽，撒到肥地长的嫩，撒到孬地长的瘦，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这样定了。”然而，小丫听了父母的决定说：“我虽未出远门，但我心上有人，谁也不嫁，你俩领人钱财你俩嫁，好田好地你俩去做。”无论父母怎样劝说，小丫坚决不答应。
小丫的心上人是本寨子里家境贫寒的班勇，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生死相许。小丫在万般无奈之下，在“结婚日”前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与班勇一起逃出了家门。为
了躲避入贡山班家的追杀，两人只能向大山深处行走，住岩洞，吃野果，受尽饥寒交迫。最后，这一对七天没进食水的情侣，在海拔一千多丈以上的岷山上，怀着对家乡亲人深切的思念，跳唱着“池哥昼”双双含笑殉情。
《红海的传说》中，白马的一位英俊的砍柴郎，每当他到湖边林子里打柴的时候，海龙王美丽的女儿总会为他洗干净挂在树杈上的衣服，并叠得整整齐齐。两人常在湖边见面，日久生情，相互爱恋，私定终身。海龙王得知非常生气，派来虾兵蟹将来捉拿。公主渴望与青年天长地久地生活在凡间，誓死不回。于是二人与对手展开殊死搏斗，终因寡不敌众，“便手拉着手，猛然朝湖边的悬崖碰去”，顿时，殷红的鲜血染遍了碧绿的海水……
（二）真情感动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说至诚之心足以感动天地。在陇南白马藏族的民间爱情故事中，有一类男子就是凭着一腔赤诚，不畏艰险，不贪荣华，赢得了大家闺秀乃至天界仙子的青睐，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这类故事可以归纳为“真情感动型”。
《阿尼嘎萨》中，阿尼嘎萨为了娶到白马皇帝的三公主昼什姆，经历了千辛万苦。先是凤岭
求宝争取机会。白马皇帝提出，谁先把凤凰宝翎取来，三公主就嫁给谁。且不说凤凰宝翎是稀世珍宝，要想得到比登天还难。眼前的问题是，一心取宝的不止阿尼嘎萨一人，还有几哥比过九兄弟，他们也是求婚心切，已抢先早早上路。这九兄弟奸诈阴险，心肠歹毒，一心想置阿尼嘎萨于死地，阿尼嘎萨凭借聪明的智慧和超人的本领，使九兄弟甘拜下风。他对昼什姆的一片真心得到了凤凰的同情，并在的帮助下，最终获得了宝翎。再是百般呵护得到真爱。被娶回的三公主昼什姆整天愁眉苦脸，阿尼嘎萨对他疼爱有加，不让她干农活，闲暇时陪她游山玩水，逗她高兴。阿尼嘎萨亲自为她采来刺梅花，并从中挑选了最美的一朵为心爱的人戴上，唱起了心中的歌儿：“戴花千万不要胡乱戴，杨柳千万不要胡乱插。戴花一定要戴给心爱的人，心爱的人就成了一朵花。我最心爱的人就是昼什姆，有了你才有一个温馨的家。你是我枕上夜夜的梦幻，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昼什姆的心扉被这情真意切的歌声深深打动了，她回想阿尼嘎萨所做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爱恋。她也用歌声抒发着情怀：“……世间最珍贵的是真诚，我要把真诚永远珍藏在心中。……我要和斜哦嘎萨生生死死不离分。”
《白马青年和素岭奇花的传说》中，有一年的端午节，在采花湾采花的白马山寨的青年，都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唯独一位家境贫穷的白马青年，那么多美丽的姑娘，没有一位看上他。遭受冷落的白马青年，伤心地发现，别人都是身着节日盛装，只他衣衫破烂。他禁不住
嚎啕大哭起来，整整哭了七天七夜，只哭得天昏地暗，大雨滂沱。哭声传到天庭，天神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改变他的命运。就在一天夜里，给他住的茅屋前放了几块金元宝。阿妈以为是寨子里人丢失的，青年就满寨子失主都没到。山神托梦告知了原委。青年带着阿妈的嘱托进城置办新衣服，途遇一位砍柴摔伤的老阿爸，就毫不犹豫地背着他翻山越岭，到县城的草药先生给他疗伤，心甘情愿为他花完了所有的金元宝，空着手回了家。这件事传遍了山寨，传到了天上七仙女的耳朵里，她感佩白马青年的善良和无私，就主动下凡与白马青年结为夫妻。同类故事还有《放羊娃求婚》。
（三）喜结良缘型
这类故事是指，两情相悦的一对男女，依着自己的心愿成就了美好姻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或者男女主人公的结合，恰似珠联璧合，完美无缺，是世人羡慕的天作之合。《白马少爷》中，头人的独生女儿珍娥，相貌像花儿一样好看，歌声像银铃一样动听，心地善良，做饭绣花样样在行。珍娥中意一位托身青蛙的白马少爷，他英俊潇洒，头戴沙嘎帽，身穿银白长衫，脚登蛙鞋，每天晚上都来和珍娥约会。有一天晚上，头人等青蛙跳进女儿房间变成白马少爷时，把他脱在门外的 “白衣”扔进了火塘。第二天天还没亮，变成人身的白马少爷
不到“白衣”，只好趁着夜返回了森林。但从此再也无法来白马山寨跟珍娥见面。两人只能唱着山歌互诉相思。珍娥决定到大森林里寻白马少爷。她走出山寨，沿着崎岖山道，顺着北斗星指的方向，走了七七四十九天，走过九道拐，越过石门关，渡过通天河，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见到了白马少爷。白马少爷失去了“白衣”，无法抵挡人间的烈日酷暑、风霜雨雪，皮肤溃烂，生命垂危。珍娥眼泪汪汪地祈求嘎达山神救助，得到指引，她从悬崖上采来了灵芝草，医好了白马少爷的伤病。从此两个人感情更加深厚，相亲相爱，结为夫妻。
《小依奥哩》中，笔者以为，最动人的地方在于夫妻二人在带领白马人创业过程中的高度默契。小依文武双全，办事干练果断，遇险沉着冷静，心系父老，一呼百应，是盖世英雄。奥哩端庄贤惠，精通刺绣，擅长纺织，与乡亲亲密无间，一心辅佐丈夫，是女中豪杰。小依组织男子垦荒种地，围山打猎；奥哩组织女人们纺织喂猪，酿咂杆酒，教唱酒歌。小依奥哩带领着白马创建家园，不管多艰难困苦，小依总是信心百倍，他对乡亲们说：“黑夜再长，天也有亮的时候；风雨再大，天也有晴的时候；白马人的苦难再多，也有苦尽甘来的时候。”奥哩也对乡亲们说：“布是织出来的，咂杆酒是酿造出来的，路是走出来的，幸福生活是开拓出来的。”白马人被迫再一次踏上迁徙之路，面对绝望的白马人，小依说：“乡亲们，宏大的苍天，广袤的土地，难道就没有白马人的栖身之地？草挪一步死，人挪步一活。只要我们抱成
团，就有我们的活路。”奥哩也对乡亲们说：“西方不亮东方亮，泉水干了有河水，河水干了有海子。只要有人在，只要有手有脚有条命，就能重新建起新家园。”夫妻一心，百折不挠，领着白马人终于创建了属于白马人自己的家园。小依与奥哩，当是白马人引以为自豪的琴瑟和鸣、比翼齐飞的夫妻先祖。
二、陇南白马藏族民间爱情故事的审美特征
（一）描绘了理想的爱情世界
陇南白马藏族人民，把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和憧憬都寄托在故事里，民间爱情故事成为他们编织爱情梦想的载体，一个个故事，就变成了一束束美丽的爱情花朵，绽放在代代白马人的心里。这些故事，描画出陇南白马人心中渴望的爱情图景。
纯洁的爱情更看重人品，而非物质。聪明美丽的娥曼妹就是喜欢阿拜波，即使他“家里穷得就像白马河的石头一样精光”，她喜欢他忠厚老实。阿古来哪怕家财万贯，却好吃懒做，她不喜欢。（《阿拜波与娥曼妹》）富家女孩小丫也是，入贡山的富家子弟班正才再高门大户，门当户对，也比不上她心爱的贫寒子弟班勇，她甘愿为他忍饥挨饿，受苦受累。（《小丫》）
普通的女子是这样，尊贵的仙子也不例外。天上的七仙女，就愿意嫁给虽然一贫如洗，衣衫褴褛，却不占不贪，诚实厚道的白马青年。（《白马青年和素岭奇花的传说》）海龙王的三公主赛周特日物尕，爱上了山寨里最穷但善良勤快的放牧砍柴的小伙劳美阿美盖美。（《劳美阿美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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